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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阳&常氏(四)

君如江,怀落桑

这个人的脸,竟笼罩着一团浓郁的黑雾,教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面目!

    魏无羡心知他必然是施了什么诡异的法术用以遮挡面容,蓝忘机已祭出避尘,掠入墓园,与之交了手。掘墓人反应极快,见避尘蓝色剑芒袭来,捏了个剑诀,也召出了一道剑芒。然而这一道剑芒和他的脸一样,被滚滚的黑雾缠绕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颜色、什么气势。

    那名掘墓人背着一具尸体,对打姿势怪异。两道剑芒相交数次,蓝忘机召回避尘,握在手,脸迅速爬满一层寒霜。

    魏无羡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神色凛冽。因为刚才那一阵,连他这个外人都明显看得出来,这个掘墓人,非常熟悉蓝忘机的剑法!

蓝忘机一语不发,避尘刺得更沉,剑意如排山倒海。那名掘墓人连连后退,似是知道他不是蓝忘机的对手,再交手下去一定会被生擒,突然从腰间摸出一张深蓝色的符篆。

    传送符!

    这种符篆能顷刻之间将人传送至千里之外,但同时也会耗损大量灵力,使用者要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灵力不够强盛的人还没资格用。所以虽然它是珍品,却很少有人使用。魏无羡见他要逃,急促地击掌两次,单膝跪地,往地砸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穿透了层层泥土,直达土壤深处,穿透了厚厚的棺盖,给了被困其的亡者近乎疯狂的刺激。喀喀声响,四只血淋淋的手臂拔地而起,猛地抓住了那名掘墓人一左一右两条腿!

掘墓人不以为意,灵力往足底灌去,震飞了四只尸手。魏无羡拔出竹笛,尖锐凄厉的调子撕破降临的夜幕,两颗头颅从墓破土而出,整个身子也跟着离土,顺着掘墓人的腿往爬,蛇一般地缠绕在他的身,张嘴朝他的脖子、手臂咬下去。

掘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说“雕虫小技”,灵力走遍全身,然而这次,他震出了之后,才猛地发现上当了。

他把他背背着的那具尸体也震飞了!

魏无羡拍碑狂笑。蓝忘机则一手接过那具绵软无力的尸体,另一手挺着避尘刺去。那名掘墓人见他刚挖出来的东西已被人抢走,单打独斗都战不过蓝忘机,何况还有另一个人在捣鬼作恶,不敢多留,将传送符往脚下一摔,一声巨响之后,滚滚蓝焰冲天而起,他的身形消失在火焰之。

魏无羡早知那掘墓人手持有传送符,算抓住了他,他也能寻机会逃走。留下他挖出来的这具尸体,已是留下了线索,并不觉得可惜,对蓝忘机道

魏无羡看看他挖出来的是谁。

这一看他便微微一惊。尸体的头竟然已经破了。而破了的地方,露出来的不是什么血肉脑浆,而是一团一团已微微发黑的棉絮。

    魏无羡一拽便拽掉了尸体的脑袋,提着那颗做十分精致的假人头,道

魏无羡这算怎么回事。常家的墓地里埋着一具棉花和破布做成的假尸体?

蓝忘机方才接过这具尸体,掂量过它的重量,知其蹊跷,道

蓝忘机并非全假。

魏无羡把这尸体摸了个遍,发现它四肢都软塌塌的,只有胸膛和腹部有硬邦邦的实感。撕了衣服一看,果然,躯干是真的躯干,其余部位,全都是假的。

    棉絮制成的头颅和四肢,是用来“欺骗”这幅躯干的,让它以为自己还长在主人身。看这肤色和左肩的断裂面,一定是他们在找的好兄弟的躯干了。刚才那名掘墓人,竟然是来挖它的。

    魏无羡起身,道

魏无羡看来,藏尸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正在查这件事了。天不作美,恰恰在他转移躯干的时候,被我们撞了。但——那个掘墓的雾面人,为何如此熟悉你姑苏蓝氏的剑法?

显然,蓝忘机也在思考这件事,神色那层霜意仍未褪去。

    魏无羡道

魏无羡他在脸和剑都施了法。在脸施法倒是可以理解,但一般游走修行的散户,或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没有在剑施法遮掩的必要。除非他的剑,在修真界有点名气,或者非常有名气,很多人都认得他的剑芒。一祭出来便会露馅,所以不得不遮掩。而且这个人修为很高,高到可以支撑使用一张传送符的消耗。

魏无羡试探着问道

魏无羡含光君,你刚才跟他过交手,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

如,蓝曦臣,或者,蓝启仁。

    蓝忘机明白他说的是谁,肯定地道:

蓝忘机不是。

对蓝忘机的答案,魏无羡很有信心。他认为,蓝忘机不是那种会遮掩事实、或不敢面对真相的人。既然他说不是,那一定不是。蓝忘机这个人也不喜欢说谎,让他说谎,他宁可不说话。所以魏无羡立刻便排除了蓝曦臣、蓝启仁的可能,评价道

魏无羡那这件事更加复杂了。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本来和魏无羡并无关系。到现在,他和蓝忘机一起搜集被分尸的肢体,固然有为了彻底清除恶诅痕的缘故,更多的,则是承蓝忘机之前护他的人情,顺手帮忙。

    顿了顿,他道

魏无羡复杂也别这么心事重重的嘛含光君。他们既然开始派人转移藏尸地,说明这群人已经着急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所动作,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会找我们的。找来找去,迟早会路出马脚。何况好兄弟的手会给我们指明方向的。不过,我们动作恐怕得快点儿了,这次是刚好赶又抢了过来,下次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剩下的躯体。只剩下一只右手和一颗头颅,能知道真相了。

将好兄弟的躯干装入另一只双层的封恶乾坤袋,妥帖地收好,两人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悠闲地转回了酒家一条街。

    那个小伙计果然说话算数,这条街其余的酒家十之七八都关门了,他们家的幌子却还挑着,灯也亮着。伙计端了个大海碗在门口扒饭,见了他们喜道:“回来啦!怎么样,咱们家说话算数吧?两位见到什么东西没有?”

    魏无羡笑着应了几句,和蓝忘机坐回白日那个位子。

    他脚边桌,都堆满了酒坛,总算有空接方才被打断的话头了,道

魏无羡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被那个突然跳出来的挖坟的打断了。我还不知道常萍是怎么死的。

蓝忘机便继续用词极其简洁地对他平铺直叙。

    薛洋、晓星尘、宋岚等人相继离去,失踪的失踪,死去的死去,此事揭过后好几年,某日,常萍与他家剩下的弟弟,全都一夜之间死于凌迟。并且,常萍的一双眼睛,被挖出来了。

    这次,凶手是谁,再也没人查得出来了。毕竟当事人已全部销声匿迹。然而,有一件事却是能够确定的。

    凌迟他们的那把剑,经验证伤口,乃是晓星尘的佩剑——霜华。

    魏无羡一口酒停在嘴边,为这个后续愕然了

魏无羡被晓星尘的佩剑凌迟的?那动手的人是不是他?

蓝忘机找不到此人,尚未定论。

魏无羡找不到人,那有没有试过招魂?

蓝忘机试过。无果。

无果,那么要么没死,要么已魂散身消。术业有专攻,魏无羡对此是一定要发表意见的

魏无羡招魂这种事情嘛,也不能说有绝对把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时也会出差错的。我猜,很多人认为是晓星尘的报复吧?含光君,你呢?你怎么觉得?

蓝忘机(缓缓摇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以为如何?

凌迟,是一种刑,本身意喻“惩罚”。而挖去眼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同样挖去了双眼的晓星尘。

    魏无羡想了想,思考了一下措辞,道

魏无羡我认为,一开始,晓星尘并不是想要常萍的感谢才站出来插手这件事的。我……

他还没想好,“我”究竟如何,那名伙计很殷勤地送来两碟子花生。魏无羡被打断了,正好不用接下去了。他抬眼一看蓝忘机,笑道

魏无羡含光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没怎么样。我也不知全貌,同样不予置评。你说的很对,在了解所有内|幕、来龙去脉之前,谁都不能不妄加评定。我只要了五坛,你却多给我买了五坛,我一个人怕是喝不完了。怎么样,你陪我喝?这里不是云深不知处,不犯禁吧?

他本是做好了被一口回绝的准备,谁知蓝忘机道

蓝忘机喝。

魏无羡(啧啧)含光君,你是真的变了。从前当着你的面喝一小坛,你凶死了,要把我扔过墙。如今你还在屋子里藏天子笑,偷偷喝。

蓝忘机整了一下衣襟,淡声道

蓝忘机天子笑我一坛也没动。

魏无羡不喝那你藏着干什么,留着送我啊。好了好了,没动没动,信你还不行吗。我不提了,来吧。我一定要看看,滴酒不沾的姑苏蓝氏子弟,究竟几杯倒!

他给蓝忘机倒了一碗,蓝忘机想也不想,接过,灌下。

    魏无羡兴奋莫名,盯着他的脸,看他什么时候脸红。

    谁知,盯了好一会儿,蓝忘机的脸色和神色都半点不变,浅色的眸子很冷静地注视着他——完全没有变化!

    魏无羡大感失望,正想怂恿他再喝一坛,忽然,蓝忘机皱了皱眉,轻轻揉了揉眉心,一只手支着额,闭了眼睛。

    ……睡着了?

    ……睡着了!

    一般人在喝了这么多酒之后,应该先醉,然后再睡。蓝忘机怎么能跳过了醉这一步,直接睡了?!

    他想看的是“醉”这一节!

    魏无羡对着睡着也是一脸严肃正直的蓝忘机挥了挥手,在他耳边拍了拍掌。不应。

    居然是个一碗倒。

    魏无羡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拍了拍腿,思索片刻,把蓝忘机右手环他的脖颈,拖拖拉拉载着他离开了小酒铺。

他摸蓝忘机胸口里面的东西早已摸得娴熟无,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把蓝忘机送进其一间,脱了他的靴子,盖被子,趁着夜色出门去。

    行至一处荒郊野僻,拔出腰间竹笛,送到唇边,吹出了一段调子,随后,静静等待。

    这段日子,魏无羡和蓝忘机日日相对,没有独处的时间。他也无法召唤温宁。除了此前身份半遮半掩,还有别的缘故。

    温宁手有姑苏蓝氏的人命,纵使蓝忘机对自己很好,魏无羡也不能这样当着他的面召使温宁。或说,正是因为蓝忘机对他很好,魏无羡才没脸在他面前召使温宁。他脸皮再厚,也不是厚在这种事,做不出这种事。

    回过神来,耳边已传来那阵熟悉的“叮叮当当”。

    温宁低着头的身影,浮现在前方的阴影之下。

    他一身漆黑,溶在身旁的黑暗之,只有没有瞳仁的双眼,白得刺目,白得狰狞。

魏无羡负起双手,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

    温宁动了动,似乎想追随着他的步伐转圈,魏无羡道

魏无羡站好。

他便老实不动了。那张清秀的脸似乎更忧郁了。

魏无羡手。

温宁伸出一只右手。魏无羡捉住他的手腕提了起来,仔细察看锁在他手腕的铁环和铁链。

    这并非是普通的铁链。温宁发起狂来时极度暴躁,能徒手把钢铁拧成泥浆,断不会这样任它拖在身。恐怕是特地为禁锢温宁而打造的一副铁链。

    挫骨扬灰?

    连阴虎符的残件都要费尽心思复原,某些世家当然也对鬼将军垂涎三尺了,怎么舍得挫骨扬灰?

    魏无羡此时方才知道,这是个谎话。一阵眩晕涌,冷笑一声,不知是悲是恨。恨的是当初不知道这件事是个骗局,悲的是即便当初知道它是骗局,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阵轻微的眩晕过去之后,魏无羡站到了温宁身侧,略一思忖,伸手在他头发里慢慢按了起来。

留下并锁住温宁的人,必然不能让他自行思考。要让他听从旁人的命令,要毁掉温宁的神智,一定会在他脑袋里种下什么东西。

    果然,按了三下,魏无羡便在他右脑一侧的某个穴位,按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点。

    他把另一只手放到温宁左脑对称之处,有一点同样的小硬物,似乎是针尾一类的东西。

    魏无羡同时捏住两端的针尾,慢慢动手,从温宁的头颅里,拔出了两枚的黑色长钉。

    这两枚黑色钉子长约寸许,粗细一如系玉佩的红绳,深埋在温宁的头颅里。钉子出颅的一霎那,温宁的五官微微颤动,眼白里爬一层类似黑色血丝的东西,似乎在极力忍痛。

    明明是个死人,却也能感受到这种痛苦。

那两枚钉子刻有细致繁复的纹路,来历必定不凡,制造它的人算是有点本事,若想温宁恢复,还要等好一段时间了。魏无羡将它们收了起来,低头看看温宁手腕、脚踝的铁链,心道,总这么拖在身叮叮当当的响也不是办法,得找把仙门名剑将它们斩断。

    他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蓝忘机的避尘。

    虽说拿蓝家人的剑去帮温宁斩锁链,有些不妥,但他要问温宁的话太多了,必须要问清楚,不能叫他拖这么一堆累赘在身,万一被围堵了,至少要能全身而退。

魏无羡[心想] 这样。我现在先回客栈,如果蓝湛醒着,不借。如果蓝湛还睡着,我借避尘用一用。

打定主意,他这便转身。谁知,一转身,蓝忘机站在他身后。

召来温宁之后,魏无羡心绪微微混乱,难免无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蓝忘机若是不想被人觉察到他的到来,自然轻而易举,所以他乍一回头,看见月光下那张越发冷若冰霜的脸,心跳刹那间一顿,小小一惊。!

    他不知道蓝忘机来到这里多久了,是不是把他做的事、说的话都听去了。若是他一开始没醉,一路跟在他后面过来的,这场面越发尴尬了。

    当着面闭口不提温宁,等人家一睡着出来召,着实尴尬。

    蓝忘机抱着手,避尘剑倚在怀里,神色非常冷淡。魏无羡从没见过他把不悦的表情摆得这么明显,觉得他一定要先开口给个解释,缓和一下僵持的局面,道

魏无羡咳,含光君。

蓝忘机不应。

    魏无羡站在温宁身前,与蓝忘机面对面瞪眼,摸了摸下巴,不知为何,一阵强烈的心虚。

    终于,蓝忘机放下了持着避尘的手,朝前走了两步。魏无羡见他拿着剑直冲温宁而去,以为他要斩杀温宁,思绪急转

魏无羡[心想]要糟。蓝湛莫不是真的装醉,为了等着我出来召温宁,再把他斩了。也是,哪有人真的会一碗倒。

魏无羡含光君,你听我……

“啪”的一声,蓝忘机打了温宁一掌。

这一掌虽然听着响亮得很,却没什么实际的杀伤力。温宁挨了一下,只是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晃了晃,稳住身形,继续站好,面一片茫然。

温宁这幅状态,虽然并没有他从前发狂时暴躁易怒,但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如在大梵山那夜被人围攻,剑都没戳他身,他将对方尽数掀飞,掐着脖子提起来。如果魏无羡不阻止,他必然会把在场者一个一个全都活活掐死。可现在蓝忘机打了他一掌,他却仍然低着头,一副不敢反抗的模样。魏无羡略感怪,但更松了口气。温宁若是还手,他俩打起来更不好调解了。这时,蓝忘机似乎还嫌这一掌不够表达他的愤怒,又推了温宁一掌,直把他推出几丈之外。

他很不高兴地冲温宁道

蓝忘机走开。

魏无羡终于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蓝忘机这两掌,无论是行为抑或言语,都非常……幼稚。

    把温宁推出了足够的距离,蓝忘机像是终于满意了,转过身,走回来,站到魏无羡身边。

    魏无羡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

    他的脸色和神情,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平时更严肃,更一本正经,更无可挑剔。抹额佩戴得极正,脸不红,气不喘,走路带风,脚底稳稳当当。看去,还是那个严正端方、冷静自持的仙门名士含光君。

    但是他一低头,发现,蓝忘机的靴子,穿反了。

    他出来之前,帮蓝忘机把靴子给脱了,甩在床边。而现在,蓝忘机的左靴穿到了右脚,右靴穿到了左脚。

出身名门、极重风度礼仪的含光君,绝不可能穿成这样出门见人。

    魏无羡试探着道

魏无羡含光君,这是几?

他用手比了一个二。蓝忘机不答,肃然地伸出双手,一左一右,认真地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啪”,避尘剑被主人落到了地。

魏无羡……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蓝湛!

魏无羡含光君,你是不是醉了。

蓝忘机没有。

喝醉的人都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魏无羡抽回手指,蓝忘机还维持着握住他手指的姿势,专注地虚捏着两个拳头。魏无羡无言地看着他,在冷冷的夜风,抬头望月。

    人家都是醉了再睡,蓝忘机却是睡了再醉。而且他醉了之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让人难以判断。

    魏无羡昔年酒友不少,看过人醉后千百怪的丑态。有嚎啕大哭的,有咯咯傻笑的,有发疯撒泼的,有当街挺尸的,有嘤嘤嘤“你怎么不要我了”的,还是头一次看到蓝忘机这样不吵不闹、神色正直,行为却无诡异的。

    他抽了抽嘴角,强忍笑意,捡起被扔在地的避尘,背在自己身,道

魏无羡好了,跟我回去吧。

不能放着这样的蓝忘机在外面乱跑啊。天知道他还会干什么。

    好在,蓝忘机醉了之后,似乎也很好说话,风度颇佳地一颔首,和他一起迈开步子。若是有人路过此地,一定会相信这是两个知交好友在夜游漫谈。

    身后,温宁默默地跟了来,魏无羡正要对他说话,蓝忘机猛地转身,又是怒气冲冲的一掌。这次,拍到了温宁脑袋。

    温宁的头被拍得一歪,低得更低了,明明面部肌肉僵死,没有任何表情,一对眼白,也无所谓什么眼神,却让人能看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魏无羡哭笑不得,拉住蓝忘机的手臂

魏无羡你打他干什么!”

蓝忘机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用的威胁口吻对温宁道

蓝忘机走开!

魏无羡知道,不能跟喝醉了的人反着来,忙道

魏无羡好好好,依你,走开走开。

说着拔出竹笛。可他还没将笛子送到唇边,蓝忘机一把抢过来,道

蓝忘机不许吹给他听。

魏无羡(揶揄)你怎么这么霸道呀。

蓝忘机不高兴地重复道

蓝忘机不许吹给他听!

魏无羡发现了。醉酒的人常常有很多话说,蓝忘机平时却不怎么爱开口,于是他喝多了之后,会不断重复同一句话。他心想,蓝忘机可能是不喜欢他以笛音操控温宁,得顺着他的毛摸,便道

魏无羡好吧。只吹给你听。

蓝忘机满意地“嗯”了一声,笛子却不还给他了。

    魏无羡只得吹了两下哨子,对温宁道

魏无羡还是藏着,不要被人发现了。

温宁似乎很想跟过来,但得了指令,又害怕被蓝忘机再打几掌,慢腾腾地转过身,拖拖拉拉、叮叮当当,颇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

    魏无羡对蓝忘机道

魏无羡蓝湛,你醉了怎么脸都不红一下。

因为蓝忘机看去太正常了,魏无羡还要正常,所以他也忍不住用对正常人的口吻和他对话。谁知,蓝忘机听了这句,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拽。

    猝不及防,魏无羡被拽得一头撞在他胸膛。

    正晕着,蓝忘机的声音从方传来

蓝忘机听心跳。

魏无羡什么?

说话时,他的胸膛随着低音而震动,一颗心脏正在持续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有些偏快。魏无羡把头靠近,会意:

魏无羡看脸看不出来,得听心跳才判断的出来?

蓝忘机(老实)嗯。

魏无羡捧腹。

    难道蓝忘机的脸皮这么厚,红晕都透不出来么?

    喝醉了之后的蓝忘机竟然如此诚实,而且行为和言语也平时……奔放多了!

    难得看见如此诚实坦率的蓝忘机,教魏无羡以礼相待、而不使点儿坏,那怎么可能呢?

魏无羡在暗处奉命监视着他们两个的谢必安看到此景都想自戳双目(至于谢必安为什么没有先去整顿隐灵谷,谢必安表示这件事不急,等魏无羡他们和金小公子汇合之后,这件事就全权交给范无救了,自己再去整顿隐灵谷。),这两个人怎么不要脸→_→,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腻腻歪歪(虽然现在没有人,但这好歹是在大街上),谢必安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需要多看看范无救来洗洗眼睛,谢必安把头转向一旁,无意间发现了同在监视他们把头转向一边的聂一,两人头一转目光正好碰上了,看着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聂一,谢必安憋着笑,两人都同步的隔空握了握手,并暗暗说了一句

谢必安同道中人啊!

聂一同道中人啊!

他把蓝忘机赶回了客栈。进了房,先把他摁到床,把他那双穿反的靴子脱了,考虑到他现在应该不会自己擦脸,便弄了一盆热水和一条布巾进来,拧干了,叠成方巾,除下蓝忘机的抹额,在他脸轻轻擦拭。

    这过程,蓝忘机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搓圆揉扁。除了布巾擦到眼睛附近时会眯起眼,一直盯着他在看,眼皮一眨不眨。魏无羡肚子里打着各种坏主意,忍不住在他下巴搔了一下,笑道

魏无羡看我干什么?好看么?

刚好擦完了,不等蓝忘机答话,魏无羡把布巾扔进水盆里,道

魏无羡洗完脸了,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身后没动静,他回头一看,蓝忘机捧着水盆,已经把脸埋了进去。

    魏无羡大惊失色,忙抢回来把水盆挪开

魏无羡不是让你喝这里面的水!

蓝忘机平静淡定地抬起头,滴滴透明的水珠从下颌滑落,打湿了前襟。魏无羡看着他,心一言难尽

魏无羡……他这是喝了还是没喝啊?蓝湛最好是酒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不然这辈子算是没脸见人了。

用袖子帮他擦掉了下颌的水珠,

魏无羡含光君,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吗?

蓝忘机嗯。

魏无羡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蓝忘机嗯。

魏无羡将一只膝盖压床,勾起一边嘴角,道

魏无羡那好。我问你,你——有没有偷喝过你屋子里藏的天子笑?

蓝忘机否。

魏无羡喜不喜欢兔子?

蓝忘机喜。

魏无羡有没有犯过禁?

蓝忘机有。

魏无羡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蓝忘机有。

魏无羡问的问题都点到而止,并非真的趁机套蓝忘机的话,只是确认他是否的确有问必答。他继续问

魏无羡江澄如何?

蓝忘机(皱眉)哼。

魏无羡温宁如何?

蓝忘机(冷淡)呵。

魏无羡笑眯眯指了指自己

魏无羡这个如何?

蓝忘机我的。

魏无羡……

蓝忘机盯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无地道

蓝忘机我的。

魏无羡忽然了然了。

    他取下避尘,心道

魏无羡[心想]刚才我指着自己,蓝湛是把我说的‘这个’理解成了我背着的避尘吧。

想到这里,他下了床,拿着避尘在房间里从左走到右,从东走到西。果然,他走到哪里,蓝忘机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转到哪里。坦诚无,坦荡无,直白无,赤|裸无。

    魏无羡被他几乎是热情如火的眼神逼得简直站不住脚,把避尘举到蓝忘机眼前

魏无羡想要吗?

蓝忘机想要。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证明自己的渴求,蓝忘机一把抓住他拿着避尘的那只手,浅色的眸子直视着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咬字用力地重复道

蓝忘机……想要。

魏无羡明知他醉得一塌糊涂,明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可还是被这两个字砸得一阵手臂发软,腿脚发软。

魏无羡[心想]蓝湛这人真是……若是他对一个姑娘这样实诚热烈,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个男人啊!

定定心神,魏无羡道

魏无羡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为什么帮我?是不是因为屠戮玄武洞里那次?

蓝忘机轻轻启唇,魏无羡凑得近了一些,要听他的答案。忽然,蓝忘机举手一推,把魏无羡推倒在了床。

    烛火被一挥而灭,避尘剑又被主人摔到了地。魏无羡被推得眼冒金星,道

魏无羡蓝湛?!

腰后某个熟悉的地方被拍了一下,他感觉又像在云深不知处第一晚时那样,浑身酸麻,动弹不得。蓝忘机收回手,在他身侧躺下,给两人盖好被子,道

蓝忘机亥时到。休息。

原来是蓝家人那可怕的作息规律发挥了作用。魏无羡被打断了盘问,望着床顶,道

魏无羡咱们不能一边休息一边聊聊天吗?

想当初自己和江澄就是这样的,白天有什么新奇事自己会这样和江澄说,虽然第二天起不来,会被虞夫人用紫电提溜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时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魏无羡内心泛起一丝苦涩。

魏无羡[心想]江澄这么恨我,肯定不会让我会莲花坞了。

但随后魏无羡便调整了心态,毕竟他旁边还有个醉鬼呢。

蓝忘机不能。

……也罢,总有机会再把蓝忘机灌醉,迟早会问出来的。

魏无羡蓝湛,你解开我。我订了两间房,咱们不用挤一张床。

蓝忘机的手伸了过来,在被子里摸索了一阵,慢吞吞地开始解他的衣带。魏无羡喝道

魏无羡行了!好了!不是这个解!!!嗯!!!好的!我躺着,我睡觉!!!

黑暗,一片死寂。

    沉默了半晌,魏无羡又道

魏无羡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家禁酒了。一碗倒,还酒品差。要是蓝家人喝醉了都像你这样,该禁。谁喝打谁。

蓝忘机闭着眼睛,举手捂住了他的嘴。

蓝忘机嘘。

魏无羡一口气堵在胸口和唇齿之间,提不来,压不下去。

好像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像以前那样戏弄蓝忘机,最终都变成了自作自受。

不应该啊?!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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