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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吃人堡(四)

君如江,怀落桑

蓝忘机依言而奏。撤手之后,另一根弦锵有力地一弹,蓝忘机译道

蓝忘机男。

魏无羡总算是有件事知道了。再问,有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到此处?

蓝忘机有。

魏无羡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琴弦顿了顿,方才给出回应。魏无羡忙道

魏无羡他说什么?

蓝忘机神色凝然道

蓝忘机他说,‘就在这里’。

魏无羡一哑。

 “这里”指的应该就是这座石堡,可他们方才搜了一通,并未见金凌。魏无羡道

魏无羡他不能说谎吧?

蓝忘机我在,不能。

也是,奏问者是含光君,来灵在他压制之下,自然无法说谎,只能如实应答。魏无羡便在这间石室里到处翻找,看看有什么被他遗漏了的机关密道。蓝忘机思忖片刻,又奏问了两段。得到应答之后,他却神色微变。魏无羡见状,忙问

魏无羡你又问什么了?

蓝忘机年岁几何,何方人士。

这两个问题都是在试探来灵的身份底细,魏无羡心知他一定得到了不同寻常的答案

魏无羡如何?

蓝忘机十五岁,兰陵人士。

魏无羡的脸色也陡然变了。

《问灵》请来的魂魄,竟然是金凌?!

他忙凝神细听,铺天盖地的嘈杂声中,似乎真的隐隐能听到金凌微弱的几声叫喊,但又听不真切。

蓝忘机继续奏问,魏无羡知他必然在询问具体位置,紧盯着琴弦,等待着金凌的答案。

这次的回应较长,蓝忘机听完,对魏无羡道

蓝忘机立于原地,面朝西南,听弦响。响一下,前行一步。琴声止息之时,便在你面前。

魏无羡一语不发,转向西南。身后传来七声弦响,他便朝前走了七步。然而,前方始终空无一物。

 琴声还在继续,只是间隔越来越长,他也走得越来越慢。再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走到六步,琴声终于静默了下来,不再响起。

 而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堵墙壁。

 这堵墙壁是以灰白色的石砖堆砌而成,块块严合无缝。魏无羡转身道

魏无羡……他在墙里?!

避尘出鞘,四道蓝光掠过,墙壁被斩出了一个齐整的井字形,两人上前动手拆砖,取下数块石砖后,大片黑色的泥土□□出来。

 原来这座石堡的墙壁做成了双层,两层坚实的石砖中间,填满了泥土。魏无羡赤手刨下一大片土块,黑乎乎的泥土中间,被他刨出了一张双目紧闭的人脸。

 正是失踪的金凌!

 金凌的脸没在土中,一露出来,空气陡然灌入口鼻,登时一阵猛咳吸气。魏无羡见他还活着,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金凌方才真是命悬一线,否则也不会被《问灵》捕捉到他即将离体的生魂。好在他被埋进墙壁里的时间不长,否则再拖一刻,就要活活窒息而死了。

 两人忙着将他从墙壁里挖出来,谁知拔出萝卜带出泥,金凌上身出土的那一刻,他背上的长剑勾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条白骨森森的手臂!

 蓝忘机将金凌平放在地上,探他的脉象施治。魏无羡则拿起避尘的剑鞘,顺着那条白骨臂在土里娴熟地戳戳刨刨。不多时,一副完整的骷髅呈现在眼前。

 这具骷髅和刚才的金凌一样,呈站立姿势被埋在墙壁里,惨白的骨头,漆黑的泥土,对比鲜明而刺目。魏无羡在土里翻了翻,又拆了一旁的几块砖,一番搅动,果然在附近发现了第二具骨头架子。

 而这一具,还没有烂得彻底,仍有皮肉附着在骨头上,头骨盖上还有乌黑蓬乱的长发,残破的衣衫是水红色的,看得出来是个女人。她倒不是站着的,骨架弯着腰。弯腰的原因,是因为她腿边还有第三具尸骨,是蹲着的。

 魏无羡不再挖下去了。

 他退后几步,耳中嘈杂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放肆。

 他几乎能确定了。这整座石堡厚厚的墙壁里,全都填满了人的尸骨。

 头顶,脚底,东南,西北;站着,坐着,躺着,蹲着……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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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书房

江澄叹了一口气,让人去外面叫了江路过来

不多时,江路进入书房,向江澄拜了一礼道

江含松师父,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江澄嗯,我记得库房里有一本扇谱?

江路想了一下

江含松是的,师父,您要这扇谱有什么事吗?

江路想不明白江澄为什么要这扇谱,因为江澄基本上对这类东西不大感兴趣

江澄有,除了扇谱那些珍贵的名画也都拿出来,还有再拿几株千山雪莲。

江含松(疑惑)师父,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江澄阿凌闯了人家的祖坟,要去赔罪的。

江含松好的,师父弟子知道了,弟子这就去安排。

随后江路退出了书房,去库房清点东西。

江澄一个人在房中沉思

江澄(自言自语)聂怀桑,看来有必要去拜访拜访老朋友了。

正在此时,昏迷中的金凌忽然坐了起来。

他当着两人的面,闭着眼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魏无羡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便没动。只见他慢慢绕过自己,迈出一条腿,重新踩进墙壁里,站回了他刚刚被埋着的地方。双手平放身侧,连姿势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魏无羡把他重新从墙壁里拽出来,又是好笑又是古怪,正想对蓝忘机说此地不宜久留。突然被远远传来的一阵狂怒犬吠吓得一抖。那条黑鬃灵犬自从他们进去之后,便乖乖地坐在洞口摇尾巴,焦急又可怜巴巴地等他们把主人带出来,没有再乱叫一声,可现下却吼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悍。

蓝忘机堡外有异。

他伸手要扶金凌,却被魏无羡抢先一把背起,道

魏无羡出去看看。

两人飞速原路返回,矮身一出洞口,就见黑鬃灵犬背对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喉咙底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魏无羡虽硬着头皮过来了,但最听不得这种声音,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偏生那条狗一扭头,见他背着金凌,撒开腿就飞扑过来。魏无羡惨叫一声,快要把金凌扔出去时,蓝忘机错身一步挡到他面前。

 黑鬃灵犬立刻刹住,又夹起了尾巴,没吐舌头是因为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蓝忘机走上前去一弯腰,从它牙齿间取出一块布片,回来递给魏无羡看,似乎是一片衣襟。刚才一定至少有一个人在这附近游荡过,或者窥探过,而且形迹可疑,否则黑鬃灵犬的叫声不会满是敌意。魏无羡道

魏无羡人没走远。追!

蓝忘机不必。我知是谁

魏无羡我也知。在行路岭传谣言、放走尸、设迷阵、建石堡的,一定是同一批人。还有那些刀。可现在若是不抓现行,再想抓他就麻烦了。

蓝忘机我追。你和金凌?

魏无羡我带他下行路岭,回清河找个地方安顿,就在之前遇到那个郎中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合。

这段对话进行得十分急促,蓝忘机不过停顿片刻,魏无羡又道

魏无羡去吧,再迟人就跑没影了。我会来的!

听到那句“我会来的”,蓝忘机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欲走,黑鬃灵犬忙又想扑过来,魏无羡忙惨叫道

魏无羡你等等等等!你把狗带走!狗带走!!!

蓝忘机只得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看了黑鬃灵犬一眼,它不敢违抗,嗷呜嗷呜地跟在了蓝忘机身后,循他追去,还不时回头望望金凌。魏无羡抹了把汗,回头看了一眼这群白森森的石堡,重新背起金凌,径自下了行路岭。

 此时已近黄昏,他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年,两人都一身泥土,颇为狼狈,引得路人频频注目。魏无羡回到白天金凌纵犬追他的那条街,找了一家客店,用从蓝忘机身上摸出来的钱买了两套新衣服,要了一间房,先把金凌那件埋在土里变得皱巴巴的金星雪浪家纹袍扒下来,又扯掉他的靴子,忽然动作停了下来。

 金凌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阴影。魏无羡蹲下来把他裤管卷高,发现这不是阴影,是一片淤黑。而且不是受伤的淤黑,而是恶诅痕。

 恶诅痕是邪祟在猎物身上做的一个标记,一旦出现,便说明这个人冲撞了什么邪门至极的东西。它留下一个记号,一定会再来找你。也许很久才来,也许今夜就来。轻则拿走留有记号的部分肢体,重则简单的要你的命。

 金凌整条腿都变成了黑色,於痕还在往上延伸。魏无羡从没见过黑色如此浓郁、扩散得如此大的恶诅痕,越看神色越凝肃,放下金凌的裤管,解开金凌的中衣,见他胸膛和腹部都一片光洁,恶诅痕并未蔓延至此,这才松了口气。

魏无羡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将恶诅痕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正在此时,魏无羡眼神一凛,转身勉强躲过那柄极速飞来的金色飞剑

那柄剑插在了魏无羡刚才呆过的地方,魏无羡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乖乖,幸好我躲的快,要不然可就交代在这了。

魏无羡想越过剑去除恶诅痕,可刚动一步,飞剑就晃动了起来,剑尖直冲着魏无羡,魏无羡向左动,飞剑就跟着向左动,甚至直接将魏无羡打出房间,快速关门,布结界,魏无羡被这段操作惊呆了,但也无法,因为他打不开这个结界,只能蹲在外面。

屋里

金色飞剑闪过一道金光,站在金凌床前的赫然是一位漂亮的美男子,白色长发用蓝色发带绑起一个高马尾,那名男子用手捅咕捅咕金凌

银渊主人,主人,醒醒。

金凌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银渊很是惊讶,毕竟除了自己和舅舅,还有知行他们谁也不知道银渊的存在,银渊也不曾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如今现身,出乎了金凌的意料。

金凌银渊,你怎么在这?

银渊我若不来,你还真想和魏无羡扯上关系?别忘了,虽然主上有意想让魏无羡回去,可是就因为魏无羡的所做所为,主上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金凌(懊恼)我忘了

金凌看着自己腿上的恶诅痕说道

金凌这个东西怎么办?

银渊交给我就好了。

随后银渊将自己的双手挨着金凌的腿,手上泛起丝丝金光,随后一阵恶号声响起,直至恶诅痕被全部消灭。

银渊行了,主人赶紧换件衣服吧,主上稍后就到。

金凌(急忙脚乱)我知道了,银渊你先回去吧。

银渊行,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话音刚落,银渊便消失了

金凌换好衣服后,走出房间,看见魏无羡蹲在门口,而魏无羡听到房门响声,连忙起身,对金凌说道

魏无羡金凌,你怎么样?

金凌没事,喏,这个给你。

金凌递给了魏无羡一枚玉佩

金凌我金凌不想欠人人情,从今往后,你有麻烦,拿着玉佩去金陵台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金凌不过只能用一次

然后不等魏无羡反应过来,直接跑出了客栈,不见了踪影

魏无羡反应过来,也连忙跟了过去,只是没有找见

找了一通,暮色|降临,街上行人也渐渐稀稀落落,魏无羡一阵牙痒

魏无羡岂有此理,这孩子竟然将这种东西随便送人,不怕惹祸吗?

万不得已,正要放弃之时,一个年轻男子清冷的声音从前方长街尽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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