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镜里花容并蒂芳（三）

曹丹姝发现自己变了，改变的源头可能是她数日前认识不久的舞女。

          那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脾气执拗而聪慧，脸上藏不住事，伶牙俐齿的模样让人既好气又好笑。认识妼晗的那天夜晚，她原本已经拒绝了自己的赏赐，可又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心意，说是想在自己闲暇的时间为自己歌舞。曹丹姝并不觉得妼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可她实在猜不出来这个孩子的目的。

           罢了，一生还有好长好长，多一个愿意相陪的人有何不可？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有趣的孩子。

           不久，丹姝再一次在夜晚宣召妼晗来见自己，听乐人调丝弄竹，看妼晗舞姿妙曼。这个孩子的确是有舞蹈的天分，她作舒羽展翅，便似大雁高飞;她作锦鲤畅游，便似鱼翔浅底。不像自己，幼时贪图新鲜学了几日舞，却尽不得要领，不过多时便丢开了。学舞与学武，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但丹姝从妼晗的舞姿里看到了她的欢喜，是可以选择自己喜好的欢喜。真好，她在选择自己喜欢的路，是丹姝成全了妼晗。

          于是，丹姝开始时常召见这个孩子，虽不是总看她起舞，但也喜欢听她说说练舞的苦恼和宫里生活的不易。妼晗似乎也很喜欢待在坤宁殿，日子久了，她甚至央丹姝教自己识字学书。她会羡慕的说自己的飞白“绝世无双”，她会为自己给她舞蹈的伴奏赞不绝口。其实这些，都只是名门闺秀的必备修养，并非只是她一个后妃精通诗书乐曲。但在妼晗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倒不是因为丹姝是皇后而特别，那是因为，曹丹姝是曹丹姝。

       所以，丹姝乐意在这个孩子面前卸下心防，即便妼晗不是满腹诗书，可她却是善解人意的，她能读懂丹姝的愁苦，在丹姝遇到了看似棘手的难事，她会忍不住替丹姝不平:“娘娘就是太过顾及旁人的感受，以至于委屈了自己。像我，她们如今总说我巴结皇后，说我贤良淑德还是娇纵妖异，可是谁在乎了，我不在乎！”丹姝被她的话逗乐了许多次，这个孩子，真好。

            再到后来，她们甚至到了秉烛夜谈的地步，丹姝还偶尔让妼晗陪伴自己小酌几杯。一次喝醉了酒，她甚至拉着妼晗在坤宁殿后的园林里耍起了短剑。她是武将之后，自小习武，从不逊色于男子，像妼晗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做着骑马赴黄沙的美梦。但是一切哪里是如梦般美好，只凭一纸诏书，一顶凤冠，便可打碎她所有的梦想。

             剑锋稳稳的扎进厚木里，酒已上头，她倒在了她的怀中喃喃自语

曹丹姝总有一天，你的心也要许给一个人，只希望那个人，值得你的期许。

恍惚间，有人拥紧了她，丹姝好像听到一个回应，那个声音低低道

张妼晗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许了，我自己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