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

急诊室亮起红色的光芒，如此刺眼，像一根针穿过她的心脏。

　　林恬如坐针毡，双手握拳抵着额头，可仍然微微冒出细汗。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如此想着，默默祈祷上苍不要夺走她的唯一。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门开声惊醒了她。林恬站了起来，腰背很酸，可她已顾不上了，微微张口，颤抖着声音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朝她面露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时，她所有的害怕四散开来，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医生面前。

　　她叫林恬，自从今天的十八岁生日过后，她的母亲林曼丽开始了自残。每每林恬放学回到家，总能看到她身上多出一道伤痕，可依然笑意盈盈。

　　自林恬记事以来，林曼丽总以泪洗面。

　　林恬一直知道母亲精神有问题，但是窘迫的家庭条件，不允许她有任何想法。她压在心里，母亲也将心病压在心里。

　　直到今天她中午回家吃饭。

　　一般情况下，她会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就闻到香喷喷的饭香。而今天没有，冷冰冰的，她换了拖鞋，想厨房看去，空无一人。

　　她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母亲的身影，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她心烦意乱时，浴室发出水流的声音。林恬瞬间扫走阴霾，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询问:“妈妈，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刹那间，林恬意识到不对劲。

　　门没锁，她打开门，看到浴缸的水不停的放着，满满一缸的水不停溺出来，整个浴室的地面湿哒哒。她走近波光粼粼的浴缸，定睛一看，瞳孔急遽缩小，险些昏倒。

　　她看到了。

　　林曼丽躺在浴缸里，似乎没了生气。

　　林恬跟着护士将母亲送到病房，又目送护士离开。

　　为了救母亲，她全身都湿透了，像个可怜虫站在母亲的身边。

　　此时，打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了好多个未接电话，都是班主任的。

　　林恬吸了吸鼻子，播了回去。哔一声后，另一头，班主任的声音很尖锐:“林恬你干什么去了，学也不来上。今天是周五，明天就周六了，你有那么着急放假吗？”

　　“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刚刚又太忙了，一时间忘记请假，对不起。”她委屈极了，可极力控制好自己此刻易碎的情绪。

　　电话挂断后，林恬拖来一把椅子，一直守着母亲醒来。

　　她情绪低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掉泪。只是紧紧抓着衣摆，湿漉漉的衣裙被蹂躏的像一张老人满是皱纹的脸。

　　窗外的太阳愈演愈烈，在病房里横冲直撞。

　　她起身拉上半截窗帘，重新坐会椅子上。等她开始双目盯得酸痛时，林曼丽终于醒了。

　　林曼丽没有说话，沉默不言的凝睇白色的天花板，整张脸憔悴不堪。

　　林恬打破局面:“妈妈。”

　　林曼丽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的鼻音回复了她。

　　林恬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要再这样了。”渐渐的，她垂下头颅，望着双腿上凝滑如脂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林曼丽许久没有回复，不语了好一阵，直到她转过头，看到女儿欲哭又止的模样，她见犹怜。

　　林曼丽心怀愧疚地看着女儿，深深吐出一个对不起，苍白的脸庞无力地挂着两行长长的泪痕。

　　“求你了。”

　　或许林恬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有么多卑微。

　　在她记忆里，她的母亲眼里常含泪水，抹不去，关不掉，她只能无力用纸巾一遍遍擦过。直到后来，她慢慢的，开始隔岸观火，静静等待洪水停息，再去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