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习惯

　　在孟瑶说了那番话之后，乐珊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然后她点了两份小馄饨，准备跟孟瑶重温一下两人以前一起吃早餐的感觉。

　　“我记得那时候你吃这个，从来都不让放香菜。”

　　孟瑶看着乐珊碗里的香菜，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乐珊用勺子舀馄饨的动作突然顿住，片刻后她轻声说了一句：

　　“你不说我都忘了。”

　　原来她已经不用再强迫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了。

　　说罢，乐珊拿着勺子精细地把所有香菜挑了出来，然后盯着那一小堆绿莹莹、散发着她讨厌味道的东西发了一会儿呆。

　　孟瑶停下自己的动作，默默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然后，就在孟瑶以为乐珊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香菜在我闻起来有种臭虫的味道，所以我从来不吃香菜，但有一个人说，不放香菜的馄饨是没有灵魂的，于是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味道。”

　　说着这些话的乐珊脸上像是蒙着一层薄雾，表情看起来似悲又似喜，孟瑶的心下一哽，忍不住说道：

　　“可是，天生接受不了的东西，努力多久都不可能喜欢，即使接受也只是迫于习惯。”

　　“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是啊，何苦呢？”乐珊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一成不变，后来才发现喜不喜欢并不是能强迫来的。”

　　乐珊的话显然另有深意，孟瑶不知道该怎么接，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嗐，都过去了的事了，我跟你说它干嘛，还是说点别的吧。”乐珊笑了笑，“不如……我们就来讲讲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吧？”

　　“想当年……”

　　乐珊刚起了个头，她的手机突然就有电话打了过来，而在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乐珊的手机接连响起。

　　本来，孟瑶还想提醒乐珊不要耽误工作，但后来见她神情平静、甚至隐隐有些厌烦地把手机关了机，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跟她说话，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孟瑶意识到那些电话可能并不是工作原因打来的，但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乐珊说话，听她说着关于自己的记忆，也听她说了与自己无关的记忆。

　　而因为说话，乐珊的那碗小馄饨直到没了热气也没有被吃几口，反而是已经吃过一碗的孟瑶，把自己的那一碗吃的干干净净。

　　最后，乐珊看着孟瑶面前露出白底的搪瓷碗，轻声笑了：

　　“阿瑶，谢谢你。”

　　孟瑶无声地眨了眨眼，平静的眼神看起来无辜而迷茫。

　　乐珊嘴角扬了扬，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外皮包装的笔记本，然后把它递给了孟瑶。

　　“这是那个傻小子托我给你的东西，等你回去了再看吧，里面应该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说罢，乐珊站起身，拿起桌上还关着机的手机，像来时那样姿态优雅地走出了早餐店。

　　孟瑶那着那个笔记本，看着乐珊的身影走出早餐店的大门，看着她踏进阳光里，看着她坐到那个干净又漂亮的车里，然后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