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逢少年风华正茂，闻旧友音形难寻

蓝忘机醒来时看到了魏无羡留下的字条：蓝湛，我想起来我还有两坛天子笑没有带，就与景仪连夜赶回姑苏去取了，大约辰时归，你们不用等我了。

蓝曦臣“忘机，无羡呢？”

蓝氏双璧洗漱用膳后，同赴清谈会时，蓝曦臣问道。

蓝忘机“魏婴留下字条，说回云深不知处一趟取天子笑。”

蓝忘机把字条递给蓝曦臣道。

蓝曦臣“既如此，那我们先出发吧。”

蓝氏双璧出席清谈会，众人皆惊。他们之前虽然听说了蓝曦臣闭关三年后出关的消息，一直觉得这不过是姑苏蓝氏宗主抱恙后痊愈的托辞，如今看到蓝曦臣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任何颓态，不由得懊恼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敢腹诽泽芜君。

欧阳宗主带着欧阳子真向蓝氏双璧行了礼，末了，欧阳子真张望许久，还是按捺不住问道：

欧阳子真“含光君，恕晚辈冒昧一问，为何不见魏前辈、思追兄和景仪兄？”

欧阳宗主拍了他一把，

欧阳宗主“什么景仪兄，那是姑苏蓝氏的少宗主，要称一声‘蓝公子’的，怎么能没大没小，称兄道弟？”

欧阳子真不满地撅撅嘴，蓝曦臣则是扶住了少年的肩膀，

蓝曦臣“欧阳公子不必拘礼。无羡和景仪去云深不知处取重要之物，今日当归。思追前几日同小金宗主去夜猎了，过几日也许能够见面。”

他看着欧阳子真稚气未脱的面孔和眼神中的干净清澈，心头一动，

蓝曦臣“无羡同我说起过你，称赞你心思通透，品行正直。去年云深不知处开放宗学时未能见面，今日一见，欧阳公子果然是翩翩少年郎。欧阳宗主教子有方啊。”

欧阳宗主诚惶诚恐道了声“泽芜君谬赞”便拉着欧阳子真离开了。蓝曦臣抿唇一笑，询问蓝忘机：

蓝曦臣“忘机，你可否觉得我夸大其词？”

蓝忘机难得开了个玩笑，

蓝忘机“十余年前，兄长似乎也曾对忘机说过，景仪性情极似魏婴。现下依照兄长之言，欧阳子真的性情亦似魏婴。兄长并无夸大。”

两人默契对视，继而并肩踏进了宴会厅，同上次一样，姑苏蓝氏的坐席对面是云梦江氏。

江澄还是俊眉杏眸，神情冷厉，行礼过后就归了座，眉头紧蹙着。云梦江氏也依旧来人寥寥，而江澄全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不过他素来束发结冠，今日却只是用发带绑住了头发，拆了发冠换为玉簪，这副打扮更像是居家的模样，按理说不会出现在清谈会上的。而江澄的紫衣也不是素日的箭袖劲装，反而是浅紫色的广袖，领口和腰带雪白，绣着九瓣莲的花纹。总之，江澄的打扮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魏无羡在此处，他肯定能看得出来，江澄所穿的是云梦大功服的形制，只不过是没有穿上外加的熟麻布丧服。

聂怀桑一身宗主袍，意气扬扬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向着众人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聂怀桑“今日所到诸位皆是我玄门百家的翘楚，怀桑在此恭迎诸位远驾到来。清谈会为期五日，诸位仙友大可畅所欲言，怀桑洗耳恭听，愿闻诸位真知灼见。”

江澄“咬文嚼字。”

江澄恨声道，奈何他的声音拿捏得太好，几乎无人能听清楚。

姚宗主“聂宗主真是虚怀若谷，如此高义，当真是高山仰止啊！”

平阳姚氏的姚宗主首先开口称颂道。

周围的小家族听到了姚宗主的话，也都纷纷奉承起来，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什么“铲除奸邪，为民谋利”，当真是花样百出。蓝曦臣心中一派好笑，他若没有记错，金光瑶曾经举办的清谈会上，众人称颂金光瑶的也是相同的辞藻，真正是世态炎凉。不过他还是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下，笑看那些跳梁小丑的技俩。

（大家猜一猜江澄为什么穿大功服参加清谈会？反正肯定不是为了专门膈应聂导的。）

清谈会进行到午时，众人都有些疲倦了。蓝景仪就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脸惊慌，他抹额歪斜着，一路小跑到蓝氏双璧面前，大嗓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蓝景仪“泽芜君！含光君！不好了！莫······莫玄羽回来了！”

聂怀桑的神情凝固了，江澄也迈过座位走了过来，

江澄“什么莫玄羽？莫玄羽不是献舍后魂归大地了吗？”

蓝景仪一跺脚，

蓝景仪“我也说不清楚啊，我也不知道魏前辈怎么就又变成莫玄羽了。反正就是不对劲。”

蓝曦臣开口：

蓝曦臣“景仪，你不要着急，慢慢讲给我们听，无羡和莫公子是怎么回事。”

蓝景仪深吸了一口气，说：

蓝景仪“昨日过了亥时，魏前辈趁着泽芜君和含光君都休息了，又想到云深不知处应当无人醒着，就拉上我回去取天子笑。我问他为什么要拉上我，他说我有通行玉令，而他和含光君出行从不带通行玉令，夜猎时也有思追拿着通行玉令，他自己一向懒得拿。我和他一起回去，结果在半路上碰上了大······呃，金宗主，他和思追说收到了金家的信号烟火，要出去查看。本来魏前辈就是打了个招呼，也没有打算去凑热闹。但是他询问思追时金宗主无意提了一句看烟火的方向是大梵山，魏前辈突然就很不对劲，执意要过去看看。等到我们到了大梵山，却见不到一个金家弟子。思追问灵时，突然有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我们来不及反应，魏前辈就用一道符咒打散了它。然后我们就地露营，第二天醒来时，魏前辈就不认识我们了，抱着金宗主叫‘瑶哥哥’，怎么也拽不下来。”

金凌相貌肖似金光瑶许多人都知道，魏无羡就算再没皮没脸也不可能抱着金凌叫“哥哥”，想来真的是莫玄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