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

“你叫我来这，有什么要紧的事？”

　　“嘛……也没什么。”

　　“那为什么一定要来你房间里说。”

　　“因为……”想杀了你呀～

　　开个玩笑。

　　怎么能在这里毁了自己的小朋友呢。

　　我啊，只是想囚禁你几天而已。顺便弄哭你。

　　“到底是什么事？”语气似乎向往日一般的不耐与不高兴，但在少年含笑的眼里就似乎有些慌张了。

　　诶……果然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不紧不慢地开口：“是要急着去干什么吗？”这句话轻飘飘的，就像不经意间从嘴里冒出来的客套话。

　　真狡猾呢，明明用余光看了三次时钟。

　　对方没有应答的意思。

　　“嘛，那你猜猜我想干什么呢？”少年轻快自然地接着自己的话，问。

　　灯光下，少年一步一步踏在《催魂曲》的节拍上走向那个人。接着，少年扬起唇角，说出了一句让人瞬间指尖冰凉的话。

　　“猜不出来的话，那就换一个问题吧。”

　　“白夜，你是要去杀死哪只知更鸟呢？”

　　十神只感觉时间在倒流，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你。”辩驳的言论哽在喉咙里，喉头滚动却语塞住了。十神白夜觉得自己都快，不，是已经陷入那个属于明月桐泽的黑色涡流里挣脱不出。那涡流，不见尽头，像一只远古的餍食兽吞噬着一切。

　　十神白夜碧蓝色的眸子往左一偏，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细细的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润湿了后背。

　　就在刚刚的一瞬，他感受到了心脏被一股不明的力量压抑着，仿佛那力道再大一些就会被碾成肉糜。

　　危险。

　　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十神白夜近乎一秒不到就做出了果断的决定——

　　逃！

　　从这里逃出去！

　　“嘛，要逃走吗？”故意被压低的嗓音从十神白夜的耳根传来。说话的少年歪着头，轻轻吹了口气吹散十神落在他鼻尖上的碎发。

　　怎么会，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靠自己怎么近，自己居然还没有察觉到？

　　十神白夜紧绷起神经，下意识护在胸口作出防御动作的手发颤。

　　明月桐泽微眯起眼，并不在意十神对自己防备忌惮的态度。

　　少年继续道：“不行哦，不好好回答问题可不能走哦……”明月桐泽舔舐了一下自己有些干裂的唇，暗金色的眼膜中倾泻出的疯狂乍现。

　　少年的食指指腹在十神白夜的颈动脉处反复摩擦，感受面前的人脆弱的脖颈下的血液流动。

　　“白夜，你这里真的很吵呢～”

　　疯子。

　　十神白夜后退靠墙，心里只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现在，他面前的明月桐泽绝对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少年。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这是一种连腐川冬子双重人格都没有给过他的战栗陌生。

　　太陌生了……

　　不，或者说这就是明月桐泽最真实的一面。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少年，哪怕是十分之一都没有。

　　早就知道不是吗？

　　“嘶……明月桐泽…你疯了吗！！”

　　十神白夜惊异地捂住被咬的锁骨，揍向明月桐泽的右手被半路截住。

　　“疯了？”

　　明月桐泽忽然低下白色的脑袋，松开桎梏住十神白夜手腕的手。碎发下，传来少年烦躁的一声“切”。

　　明月桐泽双手举过头顶，后退几步。

　　疯子……真是，多久没有听过了呢？

　　从他5岁，学会隐藏自己的时候开始吧……

　　“可是很好奇啊……”

　　“那纸上写的是什么，让你愿意去铤而走险？”

　　“你早就知道是做不到的，不是吗？”

　　明月桐泽双手捂住倾泻疯狂的双眸，仰头对着不算刺眼的灯光。干涩的眼睛闭上又张开。

　　“…………”

　　十神侧过头回避少年，音色冷淡：“与你无关。”

　　明月桐泽仰着头，不在言语。画面仿佛静止。

　　啪嗒-

　　从十神白夜手搭上门把开始，到他开门离开。房里的少年没有一点阻挠的意思。

　　金色的眸子此时被无尽荒诞的白霾充盈，几乎掩盖了它原本的颜色。

　　真是，要疯啊。

　　“我说过的吧。”

　　没有指名道姓。

　　少年的话语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萦绕着浓厚的阴暗情愫。

　　“别把路走窄了。”

　　……

　　“可惜有的人就是那么着急要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