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维黎明】51.生死搭档就是我生你死

「19:37:12，雨羽学院周边树林」

在一片隐约的鸮叫声中，安子宸清楚地看见了唐晓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就像很多年前，他面对昔日同伴想要开口，却又最终无法发出声音来一样。

有了上一次惨痛经历的教训，他没有想着去听唐晓翼究竟要说些什么，只是迅速如黑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一瞬间就到达了不知哪来的信心认为二人不会反目成仇的唐晓翼面前，手中的黑曜石刀直刺向唐晓翼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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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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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白光中，安子宸酒红色的猫眼对上唐晓翼琥珀色的瞳眸，有如一瓶盛放了千年的美酒一般令人沉醉，沁人心脾人的醇香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危险。因为霎时间攻击的动作，他的脸渐渐凑近了唐晓翼略显苍白的脸颊，略带一丝戏弄的吐息随着温热的气息蹭着唐晓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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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生死搭档，自始至终，就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绑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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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好像是这才明白过来似的，后仰疾退躲过了安子宸凌厉的攻击。因为天真而过分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晶莹光亮。他开口努力的想要向安子宸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看着迅速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唐晓翼，安子宸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追过去的念头，顺手掏出已经装满子弹的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熟练地扣下闭锁同时枪口对准唐晓翼，毫不留情地对着唐晓翼连开三枪。

唐晓翼下意识地略显狼狈地蜷身一滚，躲在了一棵粗壮的上百年的大树后，险险地避开了两枚正对着他心脏射击的子弹，剩下一枚擦过他的肩膀带走一缕殷红的血色。地上的枯枝再一次扎到了他先前左腿上的伤口，疼得他一时间根本就没法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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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活下去，活着去找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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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目标离开射击范围的安子宸显得没有一丝急躁，只是十分平静地右手举枪站在原地，等着唐晓翼的下一步动作，眉毛微微扬起，显得有一点轻佻，M92在光线下隐约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然而唐晓翼并没有让他无聊太久，片刻后，干练的战斗服外套的䄂子从树干右侧迅速探了出来。安子宸根本就没有给唐晓翼有时间做下一步动作的机会，立刻一枪枪口对着袖子打去。

战斗服袖子顿时被打烂，破洞中露出了被短时间填充进去的枯叶。安子宸这才反应过来，将枪口橡树干左侧移去，然而这时已经泼水难收。

唐晓翼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灵巧的移动位置，安子宸连发数枪都没有一枪击中。等安子宸彻底打完M92弹夹中的15枚子弹之后，唐晓翼立刻近身，用掌外侧猛然扣压安子宸的右手手腕。

唐晓翼风驰电掣的动作，令正准备换弹夹的安子宸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眼前闪过一道残影，被控制住了的手腕便传来断裂般的疼痛，一个晃神M92手枪就被夺了下来。

但唐晓翼明显是手下留情了，明明可以硬生生使手腕脱臼的攻击，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力。知道的人都明白为什么。

感受到左手手腕疼痛的安子宸反应过来，迅速本能般地采取了行动。左手从上往下压住唐晓翼手背，右臂屈肘下压，身体上抬，反抓唐晓翼手臂翻腕。

唐晓翼手中的M92手枪还没捂热就摔到了地上，落地的那一瞬间被他一脚踢得很远，令他和安子宸都没法再碰到。手被控制住的他，迅速再次抬腿踢向安子宸的小腿。

安子宸放下了控制他的手，后退完美躲过唐晓翼的攻击，原先背在身后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早已被淘汰了56式三菱刺刀，灰白色的刀身因为经过去光处理不反光，因此在一片亮如白昼的光芒之中显得格外阴森。

唐晓翼一眼就认出了这令人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冷兵器，然而他却没有显出一点恐惧，三菱刺刀的的功能刺和放血为主，劈、挑、削的功能较弱，只要注意不被正面刺中就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安子宸每一次出击都是下了狠手，挥刀的动作凌厉而狠绝，但每一刀都被唐晓翼灵巧地躲过。

唐晓翼看着自己昔日总是诙谐搞笑的生死搭档，变为修罗场中冷酷无情的杀手，握着藏银刀的手异样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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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这种残酷，只不过是开始，你们要努力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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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慕云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一刻似乎再一次在耳畔回响。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世界中，只有强者可以活下去，他那一种希望每一个生命都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善良，只不过是一种飘渺可笑的谰语。

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别人所杀。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自始至终就没有一种方式，让所有人都可以好好活下去，不要打架，彼此之间和和气气，相濡以沫。

活下去，这是根植在每一个生命基因深处的本能，生命得以存在的最基本原因之一。

他除了遵循生命的本能，另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一旦踏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末世甄选，唯一活下去的可能，就是⋯⋯谁也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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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举起藏银刀，原先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中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温暖的光亮，只剩下了和安子宸一模一样的冷酷与决绝。

他没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他只不过是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而已。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在生活的残酷之中放弃最后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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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人只有在最初的时候才会真正善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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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宸淡定地看着眼神明晦不定的唐晓翼，知道他现在已经渐渐明白了过来。一双酒红色的眼睛映着耀眼的光芒，显得亮堂而璀璨。在很多很多年前，搭档反目的那一天，那名灰蓝色眼眸少年曾经这么真诚地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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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宸，你的眼睛真好看。］

［就像酒一样，美丽又危险，让人沉溺在死亡的海洋之中而又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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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遵循着在多年时光中早已遗失在了梦中的遥远记忆，学着六年前那位早已放手的故人的语调，用略显懒散的语气轻佻道：

“唐晓翼，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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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宸，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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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和记忆中的人的话语渐渐重合，宛若多年前的时光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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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搭档，』

『就是，』

『我生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