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滑雪

因为职业德州扑克选手需要具备两个能力，第一个是超前的计算能力，计算牌型概率，还有一个就是观察能力，通过微表情来判断真假。

“老江，你怎么收一个异姓的徒弟呆在家里？”

江文摆手，“他可是慧心的儿子。”

我在旁边点头，秦绍华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江文，小声给他耳语。

根据江文的话，96年我爸戴择全到了五台山当和尚，法号慧心，随后因为文采不错，经常写一些人家的讣告，慢慢开始写文学小说。04年我爸和江文因为共同的文学兴趣在论坛相识，见面，期间并没有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05年我爸离开五台山，正是开始全职写作，和江文住在一起。由于两人经常讨论，所以大多数作品都是以同一笔名写的，得到的稿费两人平分。

我特地在网上查了“焚琴煮鹤”这个作者名，发现10年6月发表了最后一篇小说，没什么名气，小说的想象力不足，写得有点肤浅。再到五台山时，主持翻阅十年前的名录，慧心是因为喝酒破戒，多日不返寺庙被除名了。

我心中的疑问再次加深，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事业不顺，家庭离异，出家又还俗，写小说又失败，最后没有回老家，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自杀死掉了。

江文每次在我面前提起我爸，总是一脸自责，“孩子，你爸这些年不容易，也许他真的心理上承受不了这些，他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苦了你。”

秦绍华也重重地搭在我的肩膀上，“跟着你江叔叔，啥都不用怕，只要按我们说的做，你这辈子不愁没钱赚的。”

我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当真。

22年春天，江文突然想起我的家乡是个滑雪胜地，当天就要我陪他一起去滑雪，有钱人说走就走，我也不拦着。

那天我和江文的保镖住在一起，因为路上一直没胃口，吃得少，江文让我带的糕点我都没吃。

晚上睡在被子里，突然开始抽搐，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保镖起来抱起我，喂了开水，我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吸粉？”

他说的话让我吓一大跳，“没有，我怎么可能碰那东西，没有！”

“我见过很多人因为这个家破人亡的，你是江先生培养的人，我也不像你堕落下去。如果真的没有，那我想你该问问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我看着自己泛白的手，以前听闻大学导师说过，那类人的皮肤会变得很白，白里透红，身材变得非常好，我摸摸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脯。

正在回想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江文突然敲门，保镖看我一眼，然后去开门。

我用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住，听到江文问保镖，“陆生睡了吗？”

“睡了。”

江文走近给我攒攒被子，然后慢慢走出去。我的心里害怕极了。

想起那些每天送到办公室的茶点，似乎江文从来没吃过，都是我吃了，本以为他是像那些长辈一样喜欢把东西留给晚辈，但是那天晚上我决定把茶点拿出去化验。

滑雪之后，江文问道，“你的外婆是不是在附近住？不如顺道去看看你外婆吧？”

“好。”

我们在分叉路口的超市买了一大堆水果，保健品，驱车行过蜿蜒盘旋的柏油公路，两边的杉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此时正是被白雪覆盖的时候，我想到李阿姨已经去世七年了。

回家之后，外婆看到我，还有后面的江文，保镖，拉住我的手往旧时我住的房间走，“你怎么瘦成这样？他是谁？”

外婆为什么不问他们是谁？而是他是谁？

“谁？”

“那个留胡子的人，我好想有一年见过，你妈带他回来过。”

我小声否认，“怎么可能，那是我爸认识的朋友，现在是文学家江文。”

外婆皱着眉头，“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我给你们烧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