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职业生涯

在分手后，我们都没有删除对方的联系方式，崔念月每年都记得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一份礼物，第二年我到了一家摄影公司做销售，她给我寄来一瓶名叫牧羊少年的潘海利根香水。

里面的卡片上写着，“你问我用的什么香水，为什么那么好闻，那是潘海利根的月神。现在我把牧羊少年送给你，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我。”

在希腊的传说中，月神爱上了凡间英俊的牧羊少年，下凡与他结婚，后来被宙斯发现，掐断了两人的婚姻，两人天各一方。我觉得这太煽情了些，但它的香气确实不令我厌烦。

在摄影公司呆的三年当中，我一直在喷这瓶香水，也在这瓶香水的陪伴下和新来的同事、基地的化妆师、竞争对手家的客服都谈过恋爱，号称###的炮王。

晚上下班之后，我常常和两三个同事一起去喝酒，凌晨三四点回家睡觉，然后早上八点又起床去上班，中午在公司睡一个午觉就可以恢复精神了。

经常一起打牌喝酒的同事这样问我，“你一直到现在，应该谈过不下于一百个女朋友了吧？”

“差不多吧。”

“这么多？”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怎么脱单。”

大家一起围过来，“什么？”

“丑的你也照收不误，谈恋爱是要练手的，不挑食才饿不着。”

众人对我竖起大拇指，“够厉害，服气了。”

虽然我在撩妹这条路上越走越顺，但是业绩却差强人意，月月是倒数第二。大多数销售都是解决平常人的问题，我好像偏重解决一些和我一样奇葩的人们，印象深刻的客户们都有有趣的灵魂。

所有人都说我是撩妹高手，但不会传一些流言蜚语，或者诋毁的话，我觉得很奇怪，就好像男人拥有过多地女性伴侣，人们认为那是因为他具有魅力，而女人拥有过多地男性伴侣，人们就会认为这个女人是坏的、飘忽不定的，要遭受诋毁和谩骂。

经理经常拿我开刀作为反面教材，我很不喜欢公司的体制化，穿制服和无限加班，摄影行业本就流动性大，入职不满一年的都没有社保。当我买了社保才知道，他们买的也是最便宜的社保。

于是我再度思考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到底喜欢什么，是否将大学放弃的文学再重新拾起。在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和女朋友、朋友聊了很多。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其实真正让我辞职的不是因为加班长，工资少，或者没前途，而是每家公司都会对员工进行精神改造让我受不了，他们强迫你认识到什么是对的，只要是为公司创造利益的都是对的。

每当我成交一单，客户却拍不好照片，我前期做的所有承诺就变成了谎言，我承受不了这种愧疚，我很敏感，很容易和别人共情。

人犯了法，被抓进去坐牢叫劳动改造，人到了社会上，终将被社会改造，可我并不想把那部分完全交出去，被改造成一个工具人。

所以我在21年正式提出离职，经理找我深度沟通过三次，沟通的主题都是我要辞职，经理说服我，并点燃我继续上班的热情。

“我就不明白，20年疫情大爆发的时候我们几十个人一起在家办公，那么艰难，你都没有离职，为什么现在你要离职？你都来这里三年了！”

不，我只是听大多数周围人的声音，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认真做，所以留在了这里。他们追求的房子、车子我都有，我不想一辈子耗在这里。

话到了嘴边， “您说得对，但我还是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