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报信,和风习习,月穗立在窗前望着院里那棵樱花树。
那是她七年前住进这里种下的,和她一起的还有上衫谦信。
正思量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侍女进来,低着头恭敬的道:“禀大人,前方传信,言家主不日将抵达府邸。”
月穗知道了,下去准备迎接吧
“是。”
昨年时,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再度逃到越后,将关东管领职、系图、重宝等一起转让给了上杉谦信。因此,此次是他进京去面圣,由朝廷和将军正式认许了这一继承。
这会应该是回来了。
堂屋里,上衫谦信和月穗面对面盘膝而坐,品着茗,月穗看了眼对面虽然憔悴了些,但精神很好的上衫谦信道
月穗现在你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了,你再这么继续按自己的心意去征战,恐怕越后里的百姓会对你有意见
上衫谦信摇摇头,脸上带着笑肯定道
上衫谦信只要我胜了,自然不会有人对我有意见
月穗心里一叹,没再说什么如果失败了呢的问题,依他的性情,只怕会说败了再打就是的话。
果不其然,上衫谦信败了,但他不服输,继续整兵进攻川中岛,他熬死了武田信玄,还和武田信玄的儿子武田胜濑会战,这次是他做后一次出阵信浓,但是是败了的。
竹音靡靡,夜晚的幕府点着千万灯火,暖黄色的灯光让人感到温暖。
月穗在提着花灯缓步走在长长的连廊上,远处传来前厅里,上衫谦信和他的家臣们的推杯掷盏的谈笑声。
待她走过最长的走廊,快到房门前时,逐渐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去,就看见院子里,月光下的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月穗怎么到这里来了?前面人都散了吗?
上衫谦信俊郎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但眼神却非常清醒。他走到月穗面前,伸手从腰上解下一把刀,递给月穗
上衫谦信我知道你想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刀,小豆长光
上衫谦信你拿去吧
月穗看了看面前的刀,刀身上有些破损,若是不知道这刀有多坚硬和多锋利,只怕会因以为这是拿来敷衍人的。
她没接,皱着眉看向上衫谦信,
月穗你明天还要出阵,这刀你先收回去,还不到时候
上衫谦信深深的看了眼月穗,将刀硬塞给她,
上衫谦信拿着,只是提前给你而已
说完,拖后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连廊的栏杆上,像是累了似的喘了口气。
月穗无奈,这一看就是喝多了,她上前将人扶起来,往他的房院走去,
月穗喝多了就别乱跑,好好待在屋里睡觉不好吗
月穗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到处乱跑,哪天喝多了一头栽在水里那才爽了
上衫谦信听了哈哈大笑,道
上衫谦信那倒是,还能顺便净个身
月穗然后洗一身泥巴
月穗无语的翻白眼。
上衫谦信没事,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了,难免喝多了些,喝多了好睡觉
月穗歪理,我说不过你
看见迎面而来的侍女和家臣,月穗一把将上衫谦信推给他们,当然,她也是知道他们能接到上衫谦信才这么做的。
月穗快去洗洗吧,一身臭味
上衫谦信好好,听你的
上衫谦信如今已经四十九岁了,但他依然孑然一身,养子养女倒是收了一大堆,月穗怎么劝他成婚他都不听,这会让他洗澡他倒听了,还说什么听她的。
月穗无语,明明是他自己想洗吧。
她转身就走,被上衫谦信喊住了,
上衫谦信月穗
月穗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她疑惑看向他,将近五十岁的男子看着这么多年了,还只是长了一点点的女子,月光照在她的金发上,美丽温柔又耀眼。
上衫谦信眼眶发热,他老了,她还风华正茂,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这辈子他得不到心中所想了,只希望下辈子能得偿所愿。
上衫谦信没事,回去吧,好好休息
月穗嗯呐
女子疑惑的最后看了眼他,转身走了。上衫谦信凝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视线,像是一步一步离开他的世界。
上衫谦信就这样吧……
体内一阵翻涌,一股腥气自喉咙蔓延到鼻腔里,但他死死的压住了。
过了许久,在侍女和家臣疑惑的眼神中,道
上衫谦信走吧
四月的风带着一丝暖意,温柔的撩开月穗额前的发,她看着眼前的墓碑,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能相信,那个小时候身后的尾巴,长大后征战四方的人就这么死了。
手上摩擦着上衫谦信送给她的刀,无神的盯着墓碑,恍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股熟悉的妖风自远处而来,没过多久就落在她身后,月穗转身,看见白色红梅的华贵和服、白发金眸的杀生丸站在她身后。
月穗小,小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