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

距离那一场可怕的战斗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员工们开始收拾战局。把所有排风扇的功率调到最大，让那些至今闻着都令人胆战的血气慢慢散去，这倒是省了使用拖把的功夫；叫醒负责维修事务的文职人员，把这些珍贵的电梯修好；去询问Chesed部长，搞明白那些抑制器该如何处理；极其小心地收起Geburah 摧毁的那把武器的每一块碎片——她的愤怒似乎传导到了这件可怜的武器上，以至于它的残片仍在地上颤动着。接下来，便是最重要，也是最令人悲痛的部分，悼念死去的同伴。仍是人类时，Geburah 曾是一名无可匹敌的战士，而当她成了他们的对手，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带来死亡。安保部的人员们不在这里，那是因为土豆仍生死未卜，他们必须守在那里，而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失去自己最出色的医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糟糕，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讲，土豆能够从生死边缘处成功溜回来毫无疑问是莫大的安慰，或许这意味着悲伤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另外，考虑到她现在是自己部门里最后的一名员工，他们觉得必须前去慰问她。因此，来自各个部门的人员当天就挤满了安保部的病房，但是安保部娴熟的医护人员们以新恢复之人需要休息为由把他们挡在了外面。这便是我们上一次没能叙述的事情了。

目前，等候在土豆面前的便是选择——接受剑术训练，成为一名没有队员的队长，还是接着像个懦夫一样逃避一切。令人欣慰，她最终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次日的下午，当安东尼最后一次检测完他们的宝贝反应堆，转过身去时，便发现土豆已经穿上了那一件传承下来的EGO，站在了大厅门口。他稍点了点头，便向旁边的人要来之前准备的训练用武器，走到不会伤到设备的中间位置，看着对方，问道：

“你确定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吗？接下来训练的时候我是不会故意让着你的。”

“与其说是我做出了决定……”土豆紧闭她那只好眼，用更大的力量握住手上的EGO，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于颤抖中渗出了汗液，“不如说是决定做出了我。”

“那就好。让我们开始吧。”

“等一下！”土豆突然打断了他，“不需要我也用训练用EGO吗？”

“不用。”安东尼说道。

“那就……开始吧。”土豆深呼吸一下，刚要作出战斗姿态，就发现安东尼已经先发制人向她冲了过来，她急忙要挡下这次攻击，可还没来得及，她的武器便已经被从手上击落了。

“还记得公司对员工能力评定时使用的四大美德吗？”安东尼直勾勾盯着土豆的眼睛说道，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敌意，但还是让她感到紧张，“正义这一美德的内涵就包括不要被敌人的言行所影响。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否会突然发动袭击。另外——”

他看了一眼坠地的武器，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必须用力攥着你的武器，那是你跟敌人抗衡的唯一工具，一旦你脱手，基本就已经注定了败局。时刻记住这一点。”

“好……好的。”土豆应和着，她还未从刚才反应过来。她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们，即使旁边正发生着比武，他们仍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最后检修，真是敬业极了。安东尼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使用过剑，可是他的出招却如此凌厉迅速，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但这也坚定了她向他学习技巧的决心。

“快捡起来，我们要继续训练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土豆都基本毫无还手之力，想要在对方的攻击之下抓住自己的武器就已经相当不容易，更别提反过去攻击对方了。有时候她成功挡下了一次攻击，还没来得及庆幸，手上的武器便再一次被击落。一次又一次，安东尼的情绪逐渐从温和、平静变得暴躁起来，时不时会喊上一两句“你的骨头是海绵做的吗”“你的攻击欲望呢”之类的呵斥。他现在不那么讲究力道了，偶尔在再一次落败后土豆能找到自己留下的伤痕，不过幸运的是它们可以被反应堆治好。旁边工作的职员们已经完成了排查，再次列着队去了餐厅，一如他们平日那样，即使心中想要看看这边的训练，也绝不用行动显露出来。

再一次交锋。土豆攥紧了手上的EGO，奋力挡住了来自导师那不留情面的攻击，接着便死死地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尽可能阻挡下来。她身上又添了几道创口了，紧张地戳击着，却始终无法击中安东尼，现在她决定出一口恶气，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刺过去——

这不是她早已习惯的挥空的感觉，而是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某人的皮肉，她做到了！她终于取得了一大重要的进步！可这时她的体力也已经严重消耗，难以继续作战，毫无疑问，她的武器再一次被打落在地。

“不错，你的进步很明显了。”安东尼说道。Aleph级EGO的伤害打在他身上伤害性很大，这使得他必须坐下来暂且休息一会儿，“你已经学有所成，离提高不远了。明天继续来训练吗？那时候我可能就不得不考虑让你拿着训练用武器了。”

土豆实际上很难接受这样的赞美，因为实际上她的那一挥并没有预先判定，纯粹就只是运气很好，“好……我明白了。”

“但是，只有技巧和力量，仍然无法成为出色的战士，一如没有信念的刃无法砍中目标。武力是有秘诀的。”

“秘诀？”

“武力的秘诀在于信念。像一个老人一般去计划，像壮年人一样去战斗，像青年人一样去守护，像少年一样去爱，以及……像幼小的孩童一样去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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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酷的训练结束，土豆在回宿舍的时候不禁想到，自己的老前辈稳重成熟到了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地步，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心吗？不然为什么他从未展现过悲伤呢？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