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

X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谜语人，一种是阴阳人。很可惜，出于工作需求，今天他不得不与这两种人的结合体再次沟通。然而，沟通的对象很明显对这种活动非常感兴趣，也许是因为整天盯着碑文确实是一件繁琐且无趣的工作。

与这种人对话，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话题开始：“这里每天都会发生战斗，想必你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对吗？”

X早已有了经验，无论他怎样回答，对方都会毫不在乎地继续按自己的意思说下去，于是他只是应了一声。

“异常是不会死的。纵使被斩成无数的碎片，只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它们就会复活。这就是为什么Geburah 总是那么抓狂。毕竟，她最终还是意识到了异常是用来利用的，而不是用来消灭的。或许，她只是无法摆脱之前的愤恨。自然，她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以前的她了。”

“你们以前认识？”

“是的。不得不说，她使我印象深刻。不过每一次，她的行为都会使我对EGO的力量更加敬畏。”

“力量？”

“你没有使用过，也没有体验过，所以你对它们并没有敬畏之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它们一样的兵器。可能来自奇点技术，可能是工坊，可能是后巷粗制滥造的发明，也可能来自于废墟。然而，把它们交给未经训练的员工，只会使得它们被挥得跟棒槌似的。兔子们擅长杀戮，只需要有充足的子弹就能干掉目标，我们的员工却难以使用一些低阶武器。当然啦，使用这些武器没有必要进行训练，它们的力量取决于心。你在碰到它们的那一刻就会明白如何使用它们。除了血雾，我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发挥出它们的全部力量。EGO的力量不属于使用者，那是借来的力量。如果我之前知道这一点，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弄一件，可惜我现在只能提炼它们，而不能与它们有哪怕一点点的接触。不必害怕，我已经一无所有，但你不会知道我嗜血的欲望什么时候会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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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的巨大勾玉在这家平平无奇的公司里明显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这一块似乎有些特别。它一直漂浮在收容单元里，用自己的红色流苏轻轻划着地板。这块勾玉看起来很像中国的阴阳鱼，一股黑色的浓稠烟气在它身边弥漫，这又显得它像沾满了浓墨的毛笔。谁会是第一个研究它的幸运儿呢？

毫无疑问，是艾雪莉。艾雪莉一直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极感兴趣，来到公司之后，她这方面的喜好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满足。这块勾玉周身释放出的是一种奇特的能量，难以用言语形容，如果必须要说的话，那就是纯粹的混沌。这就使得她一边进行着工作，一边忍不住盯着勾玉看。

对勾玉的洞察工作告一段落，很明显它确实对洞察工作有所偏好。离开之前，艾雪莉终究是按耐不住，前去触碰了勾玉，可惜除了一些带有混沌感的痛觉以外她什么也没得到。勾玉并不是对这种冒失举止满意，它使劲抽动了几下（这种事情在脑叶公司极其常见），然后又恢复了缓慢摇曳的状态。似乎它可以突破收容，只是没有动力。最令X奇怪的是，由情报部提供的管理须知通篇都在提另外一个异想体的相关事件会使得勾玉躁动，但是究竟那另一个是什么仍不得而知。这一天竟完全风平浪静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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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记录部。

跟Hokma的攀谈会让人愉快很多，他们两人聊了很久。

“您可能会认为我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您可能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人。各种负面情绪一直折磨着您，但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像是接到删除信息的命令之后就胡乱修改信息的新人一样。有时候抛下不必要的情感会更好。不妨让我来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孩子，叫做安雅。在加入公司之前，她与父母和妹妹相依为命。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她渴望深造，憧憬着功成名就，可是那贫寒的家境毫无疑问是她的绊脚石。”

“这是都市里常见的情况，对吧？尽管我没有离开过我醒来后被安排进的社区，但我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情。”

“是的。但是她没有放弃，竭尽全力想要加入翼，尽管她本身似乎还没有优秀到那个水平。困境中，她收到了来自世界之翼之一，L公司，也就是我们的来信。”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不需要这么性急，主管。信上的内容简洁明了却不可思议，她已经被L公司聘用。她在惊喜中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像是恶作剧，也不像是寄错了信箱。她根本就没有向我们求过职，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终于可以成为翼上的一根羽毛了。我就是负责发出这些信件的人。我筛选了他们，给了他们虚无缥缈的希望。她并不是因为能力被我们注意到的，她有一个与其他员工共有的特点，您想，安雅甚至没有上过大学，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没有巢的户口，她怎么可能会被翼看中呢？”

“……”

“事实上，她已经入职公司十年了。十年里，她的妹妹已经在病痛中离世，她的父母也早已死去。那么她在那里呢？她在沉睡。我会向您演示如何唤醒她。”

经历一番操作，X眼前出现了一个全系的面板，与他办公室里的别无二致，只不过镜头的焦点一直对着一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员工：“您看，她在工作，像是普通的人员一样。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了。现在，我要再演示一遍如何抹除人员。”

屏幕里的安雅随着Hokma的第二轮操作突然跪倒在地，原地消失了。“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无数的像安雅一样的人都不停地被唤醒和抹除。与他们建立联系没有任何意义。上层的部长们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为每一个人的离去而心力交瘁。但我不会这样。我只是……想成为您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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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部的新收容单元里出现了另一个勾玉，与前面漆黑的那个不同，它是纯白色的，被放在工具类异想体的通用容器里。今天X惊异地发现自己只能选择它，即使是使用了二次提取也一样。既来之则安之，开始研究吧，一定要揪出……阴和阳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