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有台电视，对比赛进行实况转播。
颁奖典礼来了好几个国防大的领导，身着常服，给冠亚季军授予奖牌奖杯，并合影留念。
王源拿了冠军，是国防大的香饽饽，欧阳娜娜从电视里看见，找他合影的人不少，更有电视媒体记者，在现场进行采访。
忙完一切，王源再回到休息室，已是四十分钟之后。
他把奖牌奖杯拿在手上，叫上欧阳娜娜，两人一起离开。
走了两步，王源对她说：“我要回趟宿舍，身份证不在身上
欧阳娜娜点头：“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王源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欧阳娜娜一直都知道，王源是少言寡语的人。还在元城的时候，他们相处时间多，基本上都是她说话，他听，偶尔才接话。
但那个时候，欧阳娜娜能感受到，王源是愿意听她说话的。不像现在，他连看见自己，似乎都不情不愿。
王源腿长，在军校待久了，走路比一般人快，欧阳娜娜跟不上他，被王源甩出一小段距离，心情越发低落。
澜市靠海，一年中，数夏季最长，从头到尾炎热如初，少有降温。
欧阳娜娜早上走得急，无暇去看澜市的天气预报，习惯性按照元城天气，找了套衣服穿上。走出部队大院时，平日里跑早操的警卫队都未吹哨。
元城不比澜市，这个月份，还在穿春衫。
欧阳娜娜从下了飞机就忙前忙后，没空在意自己热不热。现在闲下来，步行在无遮蔽物的小广场上，才觉闷热。
午后的阳光最毒，还没走出校门，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欧阳娜娜看着王源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而为，她追不上，他也不等。
小情绪作祟，欧阳娜娜索性停下，不再往前走。
她将背包摘下来，把长裙外面套着的针织衫脱掉，被长袖捂了一上午的皮肤，此时感受到一丝风，惬意无比。
欧阳娜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打断王源花费半年时间，才平复的情绪。
他无法扔下欧阳娜娜不管，可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她。
走完一段路，感觉身后似乎没了声，王源停下脚步，收起思绪回头看，才发现欧阳娜娜被甩在很后面。远处看，她比寒假那时候更纤瘦些，也长高了。
女孩的长裙裙摆被风吹起来，微微晃动，吊带裙衬得她的双臂更细瘦，在阳光下，皮肤白得发亮。
欧阳娜娜垂着头理衣服，神情专注，没发现王源在看她。不留神的功夫，耳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她抬手挽在耳后，巴掌脸展露无遗，五官恬淡又安静。
王源的喉结滚动两下，眸色微沉，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路两旁的灌木丛。没开口催促，也没走过去，只在原地无声等着。
寒假那时候，欧阳娜娜还在读高三，整日穿校服，扎着马尾辫。如今她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校服马尾辫都不在，褪去学生气打扮，站在那里，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欧阳娜娜理好衣服，抬头见王源在前面等着她，心里一怔，走到他身边。
她其实有好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王源有意无意地，领着她往树荫下走，她在里，他在外。
路上碰见几个同学，他们看王源身边有女人，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本想揶揄两句，碍于王源平时的暴脾气，最后都作罢，只是多看了欧阳娜娜几眼，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
欧阳娜娜被这种“你居然跟女人在一起”、“天哪这里怎么会有女性生物”、“你背叛了组织”的奇怪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藏不住话，待那几个同学走远后，斟酌一小会儿，轻声问王源：“三岁，你们学校有女生吗？”
“不多。”
“如果你们内部消化，男多女少，剩下的男生该怎么办？”
王源越听越不对，他侧目看她：“什么怎么办？”
欧阳娜娜表情复杂：“就是，你们剩下的男生，会进行第二次内部消化吗？”
“……”
欧阳娜娜无法接受，王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偷偷变gay，眉头愁得几乎要拧出水来。
她几乎是豁出去了，提议道：“三岁，要不我们退学复读吧，找个男女比例平衡的学校。”
王源忍无可忍，打断她不着边际的臆想：“你闭嘴。”
欧阳娜娜没再说下去，安静半分钟，又说：“悠悠经常说，让你不要给她找野嫂子。”
“野嫂子都不行，如果连嫂子都不是的话，那该——”
……怎么办啊。
王源伸手，单手捏住欧阳娜娜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弯腰、垂头，正视她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一般，一字一顿地说：“这半年，你读书读傻了吧。”
欧阳娜娜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女孩不比他们这种，在军校生活的糙老爷们，脸白里透红，水润得感觉一碰就碎。
王源没用什么力气，松开手，欧阳娜娜脸颊两侧，还是留下两个浅淡的手指印。
他放慢步子，将就欧阳娜娜的速度，嘴上骂骂咧咧：“少学王行悠，一天到晚看傻逼漫画。”
欧阳娜娜以为他不懂，出声解释：“那叫耽美。”
“……”
王源更烦躁，搞不懂自己跟她论这个长短做什么。
眼看走到宿舍楼，让欧阳娜娜在树下等着，拿着东西跑上楼，速度比平时还要快。
——
国防大和军医大之间，只隔着一条街。
王源陪欧阳娜娜回学校，拿走行李箱，在学校附近，挑了一家有星级的酒店。
快走到门口时，王源突然停下脚步，似想到什么，回头跟她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开好房后，把房间号发给你，你再单独上来。”
怎么搞得，跟小情侣偷偷做坏事一样。
欧阳娜娜脑补过度，不自在地问：“为什么？”
王源淡声解释：“这边管得严，入住时一人一证。”
“……喔，好。”
欧阳娜娜有点尴尬，乖巧点头，走到阴凉处等他。
看着王源一身作训服，拖着她的色行李箱越走越远，欧阳娜娜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被照顾的感觉固然好，王源对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亲近，不再无话不说，甚至算是无话可说。
这半年时间，放佛一点一点，在她和王源之间，冲刷出一条跨不过去的河。
而她却不知，这条河因何而起。
这时，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欧阳娜娜点开看，来自王行悠。
“见到我哥了吗？”
欧阳娜娜如实回答：“见到了，他拿了冠军。”
“没半点悬念。”
王行悠打字很快，又接了一条：“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你，但比起其他野女人，你还算知根知底。天时地利人和，你要是还拿不下我哥，以后别说认识我王某人。”
欧阳娜娜哭笑不得：“好。”
王行悠还未回复，王源已经把房间号发到她手机上。
欧阳娜娜不想让他久等，但也没有，不及时回复别人信息的习惯。
她只好先一步，结束跟王行悠的聊天，挑重点说：“晚上我再找你，他开好房间了。”
“？？？？？？”
欧阳娜娜收起手机，走进酒店大堂，乘电梯到二十三楼。
出电梯后，欧阳娜娜跟着指示牌往右走，她只顾着看门上号码，没注意前路，跟一位从房间里出来的女生，撞个满怀。
女生的包掉到地上，欧阳娜娜回过神来，忙捡起来还给她，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
女生打量她一眼，拿过自己的包：“没事。”
女生离开后，欧阳娜娜继续找房间，这次记住了看路。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房间门大开着，她抬头对了对房间号，确认无误后才往里走。
还没看见王源，房间里，传来两声女高音咆哮——
“王源你是魔鬼吗——！”
“未成年都不放过啊——！”
“……”
听见王源的声音，欧阳娜娜想到自己刚才回复的话，反应过来误会大发了，赶紧走进去，试图解释。
看见欧阳娜娜走进来，王源递给她一个眼神，无声阻止她开口，自己来回答王行悠：“你作业不够多？”
王行悠嚷嚷得更厉害，宛如点燃的火箭筒：“你不能因为，欧阳娜娜是个傻逼就欺负她。你敢乱来，我马上告诉爷爷！”
欧阳娜娜这下没忍住，在旁边小声说：“悠悠，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行悠只差没有，从电话里伸出一只手，拽她回元城：“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臭男人！”
王行悠平时在家里，做视为掌心宝。父母宠着，老人捧着，从小纵容到大。放眼望去，整个王家，能镇住小女魔头的，也只有女魔头的亲哥了。
欧阳娜娜沉默一瞬，语气反倒温柔些：“上次你说想要新款手机？”
“是啊。”王行悠答得快，马上反应过来还在吵架，不能丢了场子，赶紧挽尊，“我才不稀罕，你别贿赂我。你现在哪怕手捧十个手机，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下，也休想堵住我的金嘴！”
“已经买好了，就在我宿舍放着，是你最喜欢的粉红色。”
王行悠突然安静下来。
王行舟嘴角轻扯，话锋急转直下：“回头我就拆了，喂垃圾桶。”
“……”
安静三秒，王行悠在电话那头哀嚎连天，炸开锅。
王源全然不理，挂断电话并关机。
欧阳娜娜在旁边看着，内心不忍：“你真不给她呀？”
王源靠坐在椅子里，有点疲累，懒洋洋地说：“她四月份生日，开口只要这玩意儿。”
欧阳娜娜听懂了。
亲妹妹的生日礼物，肯定是要给的。
说道生日，欧阳娜娜目光黯淡下去。坐在床边，揪着外套扣子，不太开心：“三岁，你好偏心喔。”
王源眯着眼，没什么精神，分神回：“什么？”
欧阳娜娜见他态度还敷衍，火气蹭蹭就上来了，抬起头来，一条一条例举他的罪状。
“我今年生日，你什么都没送我，我们同日生诶。”
“没送就算了，你离开元城，连声再见都没跟我说。”
“不说也算了吧，可你这大半年，竟然单方面就跟我绝交了。”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写了好多信，就差没有养鸽子传书信，送你床上去了。”
欧阳娜娜把自己给说激动了，她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手取下他的作训帽，盖在那张俊俏脸上。
这还不够，隔着帽子，欧阳娜娜在他脸上为所欲为，顺便把之前，他捏自己脸蛋的仇给报了。
王源的脸被帽子遮住，不见戾气，欧阳娜娜底气更足：“三岁，你自己说，你是渣男。”
“……”
作者有话要说：三岁：你说我六亲不认又说我搞基，我特么说什么了？
娜妹：你让我走还让我闭嘴，对我凶对我狂，我还不能骂你渣男了？？？
三岁：……对，我渣，我渣得掉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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