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赵怀兰和赵荷芷三人一身简单的素衣，巧挽袖口施粥，前来领粥的边境百姓都很感激，连称谢谢。
施了半天粥，周清晓带着赵匡思也来了，清晓是伯爵府的四姑娘，跟婉歌一直是闺中密友，赵匡思嫁给了清晓的三哥，是周清晓的三嫂子。
“匡思姐姐来了，你不在家念哥儿有没有哭啊？”婉歌问道。
“那小子，我走时还在乳母怀里咯咯笑呢，妹妹不用担心他，荷芷妹妹和怀兰妹妹都能出来，我家的也没那么娇气。”匡思笑道。
又转而道：“倒是清晓妹妹，都议亲了，下月就要出嫁了，还闹着要跟我出来。”
周清晓嘟嘴道：“我就喜欢三嫂嫂，家里的大嫂嫂和二嫂嫂都不与我亲近，唯有三嫂嫂疼我，我就喜欢跟着三嫂嫂。”
赵匡思去捏周清晓的脸：“你啊，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巧嘴，倒惹得我不好意思了，以后可不敢对你不好了！”
粥棚一连施了一个月，祖母见膝下的几个孙女劳累，劝了回来，让下人们去施粥，每人贴补一两银子，下人们自是乐得自在，又不用看主人脸色，还给赵家满门带来了好评价。
京中人人都传，赵家的几个女子巾帼气概，不输男儿。男儿前线打仗，她们女儿家紧守家门，遂惹得京中的女子不论出嫁还是在闺阁中，都去施粥行善效仿她们，形成了大周的一股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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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婉歌种下的红豆发芽长成了小枝子，看着青莹莹的枝条，婉歌每日去浇水，有时默默的坐在回廊中，看着红豆苗发呆，好像想着红豆熟了，孟惊墨就会从边境回来了，一股期盼萦萦纡在心中。
落月孤椅，相思成灰。
最近下了一场春雨，青石板路的缝隙中长满了青苔。婉歌做了一个梦，梦到孟惊墨浑身是伤的向她挥手，像是告别。
“姑娘，姑娘醒醒啊。”绿儿轻拍着婉歌的后背。
“是不是魇住了，姑娘你出了一身冷汗，奴婢服侍您再换一身干净的吧。”
绿儿扶婉歌起来，婉歌想起梦境隐隐作怕，只好在心中求神佛保佑，念了几十遍“阿弥陀佛”才作罢。
“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梦魇住呢？”绿儿又扶婉歌睡下，剪了剪灯花，使灯光更亮些。
“姑娘，外面还黑着呢，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您是继续睡呢，还是绿儿跟您聊聊话，您要睡呢我就在旁边守着你。”绿儿柔声笑道。
“好绿儿，您真好。”婉歌笑道，恐惧感烟消云散。
“姑娘对我也跟好，绿儿当然也要对姑娘好，绿儿把姑娘当姐姐看待的”绿儿掖了掖婉歌的被角。
“你上来吧，咱俩聊聊天。”
绿儿和衣躺在婉歌旁边。“绿儿，我十岁你就跟着我了，在这之前你还有家人吗。他们都还好吧。”
“劳姑娘惦记，绿儿的父母早就没了，只是记得小时候有个哥哥，现在也记不清他的样子了，跟了姑娘后，绿儿才过的安稳。”
绿儿回忆着往事。
“睡吧。”一觉天亮。
按往常惯例，绿儿伺候婉歌洗漱，又随婉歌给红豆苗浇了浇水，像孩子一样呵护它。
“绿儿，我们去和祖母请安，带上小厨房做的云片糕。”
“是，姑娘”绿儿福了福身，拎着食盒跟在婉歌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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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祖母请安，祖母身体最近可好。”婉歌拜了拜老太太后笑道。
“好，好，有你这样孝心的孩子天天来请安，祖母心里高兴着呢，快坐下。”老太太慈眉善目。
“我听你父亲说了，边境打仗频频战胜，看来孟七郎会衣锦还乡了，到时候也封你个诰命，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祖母说笑了，婉歌才多大就封诰命，真折煞我了。”婉歌笑道。
“怎么不成，孟惊墨若功成名就，就是我大周的功臣，皇帝都要高看几眼，你祖母我也算找到一个能护你的人了。”
婉歌心里一阵感动，“婉歌知道祖母对孙女好，事事都为孙女考虑，孙女很感激，只是还想在祖母膝下多尽两年孝。”
“只要你们好好的，祖母也就安心了，您们姐妹几个，我都是放在心上的，除了去了的烟姐儿，祖母看你们都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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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歌姐姐！”朝华郡主瞧着御景候府的大门，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下人们一向知道朝华郡主的脾性，通报了婉歌后，急急的开了门。
“婉歌姐姐，你在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边境的惨况！”
“你说什么，不是频频告捷吗，怎么又惨状了。”婉歌急着拉着朝华郡主的手。
“星黎哥哥告诉我，本来快要胜了，谁知一支埋伏的队伍偷袭了惊墨哥哥，惊墨哥哥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不着急，可我是女儿家，我想去边境，我爹爹娘亲不准，我只好找你了。”
朝华郡主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婉歌姐姐，你那么聪明，你给我想个办法，只要惊墨哥哥他平平安安的，我再也不和你争他了。”
婉歌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满脑子都是那句生死未卜。
镇了镇心神，“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他。”
“婉歌姐姐，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外面都是我爹爹娘亲派来看着我的人，我去不了，你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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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歌换了一身男装，竖起了头发，牵了一匹马，就出发了。
留下一封信：祖母爹娘，恕孩子不孝，我去边境找孟惊墨了，勿念。
绿儿急的通报给了侯爷侯夫人和老太太。
老太太急的直敲拐杖：“快去，快去把她拦回来，外面这么危险，你们想让她送死吗！”
一个狙冽没站稳，昏了过去。
婉歌虽不善骑射，但在云上堂也学过几次，骑走了两天，又被御景候府派过来的人去请了回去。
“姑娘，老太太急血攻心，怕是不行了，侯爷和侯夫人都在等您回去。”
婉歌一边望着边疆的地方，一边想着家中的祖母，在孟惊墨和祖母之间，婉歌选择了祖母。
回到侯府时，门匾上挂满了白布，祖母去世了。
婉歌的耳中打了一个响雷，是她害死了祖母，是她害死了最疼爱她最关心她的祖母，她是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眼前开始晕晃，瞬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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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是婉歌不好，婉歌不应该自私跑了出去，害您担心，让您为了婉歌……去了，婉歌给您磕头了，婉歌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一个个磕头磕的额头头皮鲜血直流，眼泪也是覆满了整个脸面，眼睛也都血红血红的。
几个孙子孙女，儿子儿媳都在老太太的棺木前。
匡思和众姐妹也都劝婉歌：“人都有这么一次，婉歌不要太自责了，你祖母生前你颇照顾她，她会知道你的用心的，她不会怪你的。”
挺着九个月大肚子的赵尔桃也回来了，激她道拉起来婉歌，“你当初怎么跟我们说的，说我们都是一家子骨肉，我们要互相帮助，祖母看到你这样落魄的样子，她会开心吗，你就应该好好活着，让祖母看着你过的快乐，她才会安心闭眼啊。”
老太太的棺椁葬在了祖坟，亲戚们哭了一场，婉歌整日躲在房中，也没有了笑容。
五月份，尔桃生了个水水嫩嫩的姑娘，取名羡羡，庆姨娘高兴的恨不得养在自己身边。
大家的悲痛也都渐渐散去，唯有婉歌走不出来，活在愧疚中，人也消瘦了大半。
栽下的红豆也生出了果实，一颗颗圆润的红豆像一颗颗红宝石，婉歌看着手腕上孟惊墨送的红宝石手链，陷入了沉思。
祖母去了，孟惊墨，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婉歌日日在家抚琴，想要忘去那些伤心的事情，手指手指都被划出了伤痕，滴的案上全是血迹。
绿儿心疼道：“姑娘，绿儿求求你了，您别这样，绿儿看了心疼。”
绿儿也开始哭了起来。
婉歌轻轻擦去绿儿的眼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哭了，我只是……忧思没有排出来。我笑了，我笑了，你也别哭了。”
婉歌终于振作了起来，绿儿去拿纱布：“奴婢给您包手上药，姑娘的手这么好看，可不能留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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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梁王府的人送请帖过来了，说是梁王妃给刚添的哥儿过满月宴。”绿儿手中拿着一个红帖子。
婉歌日日睡的时辰越来越长，此时从帷帐中传来声音：“就说我身体不适去不了了，改日去和王妃嫂嫂赔罪，再从库房中拿一个金镶玉长命锁，送过去，全当贺礼了，我乏了，还想再睡会儿子。”
“是，姑娘”
绿儿转身去库房挑礼物，果然在一个匣子内，看到了金镶玉长命锁，遂掩上了盒子，记录在册上，就去给梁王府去送礼了。
梁王妃一边夸锁精致，一边又抓了大把喜糖饼，赏给绿儿一些人吃，绿儿想让婉歌沾点喜气，就把喜饼放在手帕中全都带了回来，婉歌尝了些，很甜，甜的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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