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闸六小拆迁

“其实这事我做得也不好，我不该让一个孩子为我去作证，这不是把人孩子往悬崖上推嘛，你说是吧？”

“唉嘿，你说这事吧，要这么做，也不对。”贺铁军摸摸后脑勺。

我嗤之以鼻，还是孩子呢，都十八岁了，法律上是完全行为民事能力人，出了事是要负责的。两顶大帽子扣脑袋上，一为肇事逃逸，二为无证驾驶。这叫无辜？拜托不要这么父爱泛滥吧。

有一个老故事说，一个死刑犯执行枪决前，央求警官再见生身母亲一面，这是弥留之际的最后的话，也算告慰她的养育之恩。

谁知这个人咬下了母亲的耳朵，鲜血淋漓，他恶狠狠地说，都是你，都怪你，如果我小时候偷了同学的书包，你及时斥责了我，我就会觉得羞耻，就不会从一个小偷窃犯变成一个江洋大盗。可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儿有出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来这些东西，你是在鼓励在怂恿在推波助澜在把我推开你的身边推向万丈深渊，如果有下辈子，我就是做茅房托米吧蛆我也绝不当你儿子。那位母亲掩面哭泣，后悔莫及。这一切，都是小时候的纵容啊。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袁希的外婆就是这么纵容外孙的，好像到如今的境地，袁希还是毫无责任，只不过太年轻、不小心而已。可惜警察并不会因为你的年轻或者貌美，而就这样放过你。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贺铁军斟酒，两人相视而笑，一笑泯恩仇。

志武说：“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挺厉害的，让这么个大老板天天的这么在屁股后面追着我，还听我的。”

“那是必须的，芝麻糊，还是那句话，一辈子，随叫随到。我知道你的感受，我骂他们俩那会儿，我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呢，你说他们是卑鄙小人吗，还是小时候跟咱一起玩纸牌玩木头人的小伙伴儿？”

“那个时候我们多快乐呀，我相信晓亮、袁满一定没有那个时候快乐。他们现在眼里只有钱、权利。人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不能控制自己，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马志武淡淡地说着，没有多少惆怅。仿佛这只是他的感受体验，只是生活中的一道迷宫游戏。

贺铁军忙说：“晓亮知道是你之后，也很后悔、懊恼，这不，他把互联网上所有的信息都撤了。”

志武恨恨道：“那如果这个人不是我呢？如果是李志武、吴志武，那他们就要自认倒霉，一直这样被人唾弃下去吗？他们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父母蒙羞，一大帮记者去他们家门口骚扰，邻居指指点点，他们的孩子也抬不起头，在学校读书都会被别人耻笑，他们怎么办呢？你忘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马志武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拿出一个透明的扁平盒子，里面有一张卡，是小希撞人的视频。他说，你告诉袁满，这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就过去了。还有，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芝麻糊！芝麻糊！”

那个小护士又出现了。

袁满在医院工作时，她没少出现过。

袁满走路带风，边走边问：“没看到我在忙吗？什么事情你处理一下就好了，我时间很贵的，我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小护士道：“是个老太太，很坚持，说一定要见到你，不然不会离开。”

“她叫什么？”

“她姓梅，梅花的梅。”

袁满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几分。

“梅老师，真的是你。”

“是我呀，你看看这个。”梅老师递给袁满一张沪江日报。

黑色标题很醒目。闸北六小将拆迁建新校。

消息很突然，多少让袁满没有心理准备。放下报纸，袁满有些颓。

“闸六小要拆迁了。袁满，不要难过，时代在走，社会在变，没办法的。我知道在你们这个阶段，都在忙事业，可是母校只有一个，你是班长，我是想找你牵个头，举办一次同学会。”

“好的，我和同学们一直有联系。”

“那可就太好了。你告诉大家，这次聚会意义非凡，是在向闸六小告别，能来的人越多越好。”

“嗯好，我会转达的。”

“另外，贺铁军联系上马志武了。马志武那个事我也听说了，我相信，我的学生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事的，你可一定要让他来呀。”

“嗯…好。”袁满的脸有一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