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你给我的十分甜（7）

心爱的女孩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泪痕未干，双眼红肿，藏着他所有秘密的抽屉开着。

四海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他最害怕看到的这样一幕。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咬着下唇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想开口道歉，却发现自己声音颤抖，几乎语不成句。

然而，她好像也并想听他的解释，只是抓住了他的衣服，把头抵在了他的肩上。

她问的时候，鼻音很重。

花小蕾我不喜欢向林洲了，我喜欢你好不好？

四海瞪大眼睛，一张脸红成了苹果。

他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样手足无措的瞬间。

而为了这一刻，他也实在等了太久，久到他心灰意冷，一度以为再也等不到。

他第一次注意到小蕾，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刚搬到隔壁的、尚且天真懵懂的女孩，还不明白死亡和别离。

但看他哭的很伤心，她好像也能同感身受，紧紧地皱着眉，伸出手笨拙地替他擦眼泪，说了一遍又一遍。

花小蕾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向他手里塞了一个冰糖心苹果，他犹豫着咬下一口，抬头看见她甜甜的笑，愣了一下，终于不再哭泣。

往后的日子里，他便养成了“每天吃一个苹果”这个被大人称赞不绝的好习惯。

再后来，他被她拉着出去玩，与她一起疯、一起闹，开始习惯她的存在。渐渐的觉得她不可或缺，是他生命中最明亮与美好的一部分。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小蕾有一个叫四海的小跟班，有时候也用这个取笑他。

他每次都好脾气地笑笑当作回应。

没关系，他不介意的，甚至还会莫名感到有点开心。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太过迟钝。

高中有段时间流行对视的游戏，说是两人直视对方的眼睛十秒，就能看懂彼此的心意。

小蕾好奇地拉着他尝试，结果坚持不到三秒就弯下腰，笑倒在他的身上。

她柔软的头发擦过他的手背，身上还泛着淡淡的好闻的苹果香气。她只顾着笑了，一定没有注意到他默默攥紧的拳头和飞速泛红的耳尖，更不会想到他心头撞鹿。

还有，天知道她扬言要考W大的时候，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他还以为，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

所以，当她举着录取通知书，笑的眼睛弯弯，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心里埋藏已久的秘密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然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的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另一个名字。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塌下来了，愣愣地盯着她的笑脸不断张开、闭上的嫣红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反应被她当做了默认，她欣喜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封信，让他帮忙转交给与他同系的学长向林洲。

几天后，她还送来一箱苹果作为报答，苹果上大大的“爱情美满”四个字，就像是在嘲笑他，他越发语塞。

如果她能如愿以偿，他就这样放手吧。他挣扎在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郑重地把迟迟未送出的信交给向林洲，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对方解释清楚。

可是，向林洲并没有当真，他甚至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小蕾这个人一样，虽然收下了信，但是转头就把信随手扔在了实验室的储物柜里，没有打开，也没有带走。

四海目睹了一切，沉默着低下头。半个月后，他把信要了回来。

面对向林洲疑惑的眼神，他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四海“我喜欢她。”

向林洲倒是听懂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背，给予他无声的鼓励。

要说出口，其实没有那么难。

可是，一旦站在她的面前，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就成了失灵的咒语。事实和“喜欢”都变得有千斤重，它们沉在他心底最深的地方，他没法再把它们拿出来。

再过一段时间，等她再坚强一点，不会为了错付真心而失望流泪的时候，再告诉她真相。在这之前，就先满足她的小小愿望吧。

他每次都是这样想的。

一封又一封的信、圣诞礼物...... 他不敢言明的喜欢，越来越像一个笑话。

向林洲并不想让她去参加圣诞聚会，是四海自作主张邀请她去的。

他想让她看清向林洲的态度，然后再聚会之后，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向林洲并不喜欢他，让她不要再做所谓的努力了。

结果，他赶到聚会的地方，看到的却是她衣着单薄、眉头紧锁地蜷缩在大沙发上的样子。

真的有那么喜欢向林洲吗？

可以到了糟蹋自己的程度吗？

他又生气又难过，心像是被生生撕扯了那样痛。他急忙脱下外套裹住她，抱着她回学校。

回到宿舍后，她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他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在她籁籁抖动的睫毛上落下一个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吓了一跳，逃也似的夺门而出，外套都忘了拿。

哆嗦着身子走向实验室的路上，他想起高三的一天深夜。

那晚，她在他房间里，做题做到一半就睡着了。她嘴巴微张着，右手握着笔，左手还拿着咬了一半的巧克力。

他轻轻的从她手中拿走快要挂掉的巧克力，一口吃掉。

只是，他没想到上面撒着可可粉，入口竟然这么苦，他紧紧地皱起了眉。

那时，他差点以为年少的心动也一直就是这么苦的，他拼尽全力，不过是在为人做嫁衣。

好在他的坚持终于有了回音，就像苦涩的可可粉之下是甜蜜的牛奶巧克力一样。

他一把抱起小蕾，不顾她的惊呼，一连转了好几圈，放下她的时候，还不忘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