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成了我自己的祖宗

面对我的震惊，她也叹了口。又继续缓缓道来：“当年的事情毕竟过于久远，而且事关阴铁，五大世家对此都是三缄其口，个中细节自然是不知道。我还是当年和好友抱山促膝长谈的时候，从她的口中知道的阴铁。我阅尽蓝氏百年藏书，才得以窥探一二。”

“你知道什么？”

“当年五大世家围剿薛崇亥，曾得一白姓高人相助。便是我方才所说之人。只可惜，阴铁吸食了太多修士元灵，导致怨气四溢。哪怕是白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也无法将其毁去，万般无奈之下，前辈剥离了自己的本源锁进了阴铁内才得以控制鬼魅怨气不再肆意妄为。你现在可明白了，我为何不让你动这份本源。”

我没说话，只在思考。剥离本源这样的话，不像是她能说出口的。除非是，她真的见过。那就是说，我真的这样做过。而且，我的本源，确实只有我自己可以剥离。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眉头紧蹙：“我能看看阴铁吗？”

她想了想才取了出来。是块黑乎乎的东西，但说是铁，却又不是铁，是快奇怪的金属。不过，幸好和我没多大关系，不是我带来的。大约就是近千年前接触过，所以有了点熟悉吧。我想了想，伸手便覆盖了上去。

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这块所谓的阴铁，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炼狱。哪怕是我经历的最惨烈的战场，至少也有英勇战士的烈魂，可这里面……只有枉死的冤魂，心有不甘，化为执念，成了厉鬼。

太邪乎了，对现在的我来说太不安全。

刚想把手收回来，忽然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是我掉下来的时候。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真身下落，像是陨石直坠一样。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我那时还醉晕晕的，神志不清，没什么危险，就爬起来之后就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而这个坑底，有块金属……

造孽啊，搞了半天，不是我带来，而是我砸出来的!我说呢，我吃饱了撑得当年掺和人间的事儿。可也不对呀，我既然管了，那照我的脾气，要剥就一定全都剥了呀，还留一点给自己添堵是怎么回事？

心思一飘忽，神力冷不丁走岔了，我差点又把本源勾回来。幸亏反应快，我连忙收手。顺便还帮她加固了封印。

她一直用自己的灵力在压制阴铁，如今我做了什么，她自然是感觉的最真切的。与她不同，阴铁上的封印本就是我施加的，如何加固我最是清楚不过。她面露欣喜，激动道：“你果真！蓝翼三生有幸，竟能见到白虎前辈的后代！”

修为不够，有点累的我脸色不太好。提了口气，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我就是她口中的那位白虎前辈。毕竟我现在也是百感交集。

毕竟这事儿到现在，最大的疑惑点解决了，其他也就能大致推算出来了。这块阴铁一直以来都在深山老林里，没人发现。要不被我砸出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酒醒了……喝了那么多，又摔成那样，说不定还是被杀伐之气给强行唤醒的。这么算算也是因我而起，自然是要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

我之前去了趟东海，元气还未完全恢复，肃杀之气也还没有去干净。那阴铁，我倒也不是不能毁了，只是，它里面的那些脏东西实在是难搞。稍有不慎……剥离本源，也就是两害取其轻而已。

只不过，我这醒来之后没想起来以前干了什么蠢事，一心满怀希望想着找回自己的本源好回自己的家去。结果，才刚开始找呢，就发现唯一知道的路，不是，是起点，这条归途的起点被堵死了。还是近千年前自己堵死的！太特么糟心了！

萎靡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指着她问：“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白虎前辈？你知道我的身份？？！”

就算我当年是给自己善后，但也不会暴露自己身份啊。

蓝翼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原本我也只是怀疑，虽然你们这样的修行方式世间罕见，但也未必只此一人。但是刚刚你可以封印阴铁，我便确认无疑了。不过你不用紧张，我绝不会声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舔了舔嘴角问她：“我是说……你们知道……知道白虎？”

“当年白前辈横空出世，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他也只说自己姓白。我翻阅书籍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我蓝氏先祖曾听到白前辈一人的时候，自言自语过一句话，‘兜兜转转，命终难改，走到哪儿，都是白虎。’遂……可是我们对前辈的名讳有所误解？”

命，确实难改。我深吸了口气，道：“没有，你们把握住了名字的精髓。”

我死马当活马医地又问她：“那你可知，这……阴铁内的本源为何只剩下了不足两成？”

这个问题，蓝翼想了想才回答：“这是一片阴铁碎片。当年我们的先祖将其断成了碎片。想来是因为阴铁断裂，本源之力也被分散了。”

“断成碎片？”我几乎尖叫起来：“你们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们……我们的先祖是怕，阴铁再次落入有心人手中。因此，合力将其断成碎片，分别镇压。若真的，也可相互牵制。”

“你们……”我这脏话都到嘴边了，想骂他们瞎操心个什么劲儿，但看着蓝翼的样子，不得不憋了回去：“还挺高瞻远瞩的。”

顿了顿，我又差点跳起来：“不对呀!封印加持，你们怎么断的了？你们以你们人人拿的都是上戮剑吗！这么简单就能做到！当白虎本源是纸糊的？你们要有这本事当年还会打不过一个妖道薛重亥！”

“用的确实是白前辈的上戮剑。”蓝翼又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你认真的？”

“当年五家先祖合力都无法断裂，不得已只好用了白前辈的上戮剑将其断成碎片。却不想……天地动荡。阴铁虽然被成功的分裂，可也放出了部分鬼魅，夷陵乱葬岗，也是如此来的。”

信息量太大，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从她的话里，我大致把那细节推敲出来了，也知道了自己到底是怎么阴错阳差活了回来了。

我就说我这性子，怎么可能给自己留点后路。敢情是当时刚刚剥离本源，还没死透，他们这把上戮剑一剑下去，封印自然受到冲击，逃出一点本源，就把我这小命这么吊着，养到现在，醒了过来。也亏得他们道行不够，没把封印劈没了。我无意识地开口：“我以为我已经够不要命了，结果你们居然比我更狠。还真是……”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口吻恹恹地回她。猛的，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地问她：“你们，是怎么提得动上戮剑的？”

这天底下，除了我，没有人提的动它。除非……

她对我这问题，想了想才回答：“我曾在古籍上查到过，当年前辈仙逝前就说过，上戮剑亦正亦邪，除了他无人可以压制。为避免他日不慎落入有心人手中，重蹈薛重亥的覆辙。故而，白前辈亲手封印了上戮剑。想来是如此，我们才……”

“好了，你别说了，我了解了。”

封印了的上戮剑，他们确实能提起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劈得开阴铁劈不开封印了。就像是把老三剥夺了神力，但也还会些拳脚一个道理。也亏得，是我封印的阴铁。

虽然我料到了，但是事实依旧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封印了的上戮剑，没有气息，没有灵气，就我现在这状态，我要怎么找啊!就算是找到了，我怎么解封啊!

我深吸一口气，又实在没忍住：“那你有找到其他内容吗？比如，在哪儿？”

蓝翼摇了摇头：“我当年也找寻过上戮剑。在古籍的只言片语中，找到过线索。当年白前辈封印了上戮剑之后，再三叮嘱不可妄动。命我等先辈找一深渊将其弃之。至今，怕是无人知晓在哪里了。”

“你们劈阴铁的时候怎么没记着不可妄动!”

我没好气的讽刺她。但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我自己。

祖宗，我真是我祖宗。不给自己留活路的事情，你干得可真是劲儿劲儿的！封印了不算，你丫的还丢!你考虑过上戮的感受吗!你考虑过吗!你考虑过自己还会回来吗!你考虑过吗!

……还真是没考虑的。

没事儿你们劈什么劈呀，让我死的干净点不行吗!现在我要修为没修为，要兵器没兵器地，这虎要怎么当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