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晨的上海滩笼罩着一层雾，这层雾将一切都笼罩进去了，将它美化了。

　　原本发黑的臭水沟成了乳白色，绿的发黑的旧墙壁上的青苔成了青绿色。有了锈迹的栅栏被埋藏在了雾中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轮廓。这就是上海的胡同。

　　上海所有的胡同都是大同小异的，都或多或少有着一位本该住在“白玉兰”的女人，有几位说得上话的，“位高权重”的人，还有一些负责传播流言的人。

　　白玉兰是什么地方呢？上海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豪华房子里住的都是被养做外室的人。这种事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想必都会存在，实在没什么好值得稀奇的。倒是这些住在巷子里的女人，本来应该住进白玉兰别墅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急流勇退到了巷子里。巷里的人对她们是不鄙夷的，甚至还带着点羡慕。她们的身上虽然有着避世的意味，但透过她们的眼角眉梢，还是依稀能看见那繁华上海的光与色，那是一种上海女人都羡慕的生活。

　　上海好似是专为女人而生的，街上飘着的淡淡的香水味是女人的，服装店里各种符合潮流的时装是等着女性去购买的，橱窗里摆着的包包是等着女性去填满的，这罗曼蒂克的爱情也是该属于女人的。好像这繁华，充满野心的上海就是一个女人似的。

　　蒋小优就是一位住在白玉兰里的小姐。

　　蒋小优自小就长得好看，自尊心也强，她仿佛自小就有一种察言观色的本领似的，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提起她便是满口的称赞。

　　在上海里长得美的海了去了，蒋小优并不是最好看的，甚至光看容貌她挤在美女堆里是不起眼的。但她就是有一种亲和魔力，让你不自觉对她产生亲近。说一个人美是夸赞，可美是有攻击性的，它是一种视觉上的强势的进攻似的，让人心里忍不住产生防备，但是蒋小优不一样，她是好看。好看，听起来就有了一丝软味了，蒋小优不如其他人美，但她更像是生活，更贴近生活，好像那些美人是明星，遥不可及，但她就是生活里，好像是触手可及的绚丽烟火。

　　看上她的人是一个叫化名陈主任的人，是个高官，四十几岁的人了早过了心上无痕的年纪，也算是阅女无数。却早已不在只追求视觉上的享受，看到蒋小优的时候便对她起了一些心思，后来再见时便确定了心意。像陈主任这样的人看上了就是会开始进攻的。一身强势，像是不允许拒绝似的。后来蒋小优就到了白玉兰了。她在白玉兰也过了一阵安稳日子，虽然是大半时间都在等待中，但每次等来了都会很喜悦。陈主任在北平有一位妻子，苏州有一位妾室，常常都是几边跑。

　　政局上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陈主任好像在短时间内便迅速衰老似的，白发多了好几根。蒋小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却也明白，像陈主任这种人，是不会愿意自己被女人安慰的。只好每次都装作已经睡着，听着陈主任起身到了客厅，过了好一忽儿才重新上床来。她理解他，但也尊重他的选择。那一回走之前，陈主任给蒋小优留下了一个檀香木的首饰盒，看着就很贵的样子，蒋小优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哭的泣不成声。

　　“到底是快结束了，如果这次我还活着，我去你家，把你引进门，如果不能，这些东西也够你过下去了。”陈主任摸着蒋小优的脸，心情沉重，也不顾蒋小优的挽留上了车。

　　那几天蒋小优坐立不安。金价暴涨，某某会议的某位大人物遭到暗杀，陈坤祥身死。陈坤祥就是化名的陈主任。

　　蒋小优收拾好东西坐上车子离开了白玉兰，路上往窗外望，看见一个穿的很漂亮的女孩子和一个穿的普通的女孩子手牵手进了蛋糕房，旁边跟了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