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头的那座山据说闹鬼,好几个村民上山的时候都听到一阵阵幽幽的啼哭声,吓得从此再也不敢上去,久而久之,那里就变成了一座荒山。
后来有个游方道士经过此地,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跟那山中恶鬼大战三百回合,拼上半条老命,把那只恶鬼给除掉了。
恶鬼一死,那些被欺压的小鬼们就翻身鬼奴把歌唱,高高兴兴地霸占了这座山。
于是打算上山的村民听到山上嗷嗷的鬼叫声更大了,吓得连夜举村搬迁,再没回来过。
这次是真的方圆十里不见人烟。
荒山的顶上啊,有个小坟包,既没有墓碑也没有祭品,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看上去寒碜得很。
俗话说得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这无主的坟包倒是给那些没家的小鬼一个容身之地。
吕佑就是那个雀占鸠巢的鬼。
他自我感觉这个坟包占得有理有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色中恶鬼,而吕佑是只色鬼,四舍五入就是恶鬼了。
既然是恶鬼,那当老大肯定理所当然啊。
于是吕佑不仅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那些小鬼,顺理成章的当了老大。
当老大的日子就是好啊,逗逗小弟,巡视巡视山头,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荒山上的小鬼们来了走,走了来,吕佑也从小色鬼熬成了老色鬼,还养了一只小色鬼。
吕佑看着小色鬼日渐迤逦的脸,一边捏一边琢磨要不要给小色鬼找个伴儿什么的。
然而他这个想法还没付诸实际,小色鬼就没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吕佑只是打了个盹儿,小色鬼就不见了,吕佑还没来得及找呢,自家分头就先被一群人给撅了。
吕佑看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黄色大块头轰隆隆地走到他住了多年地,挥舞着那只独臂,三两下把那座小坟包弄得七零八散,完全看不出之前可爱的模样了。
吕佑哭的稀里哗啦,想要冲上去阻止,却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气息。
好像是从阴暗潮湿的地方爬出来的,满满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吕佑当即就缩了回去。
这种味道,他在那只恶鬼的身上闻见过。
难道那只恶鬼没死?
吕佑躲在树上,偷偷打量不远处那群拆他家的坏蛋们。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吕佑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那站在边上,穿着玄色道士服,留着小辫儿的人不就是当年那个游方道士嘛!
完了完了。
吕佑抱着树杈的手微微颤抖。
这家伙当年跟恶鬼对打的时候,吕佑也是在场的,只不过他是躲得很远很远,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那一场,两人打得天昏地暗,森然的鬼气与银色的浮尘相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疼。
吕佑用脚趾头都能猜测出来,这个道士有多彪悍,如果自己现在现身的话,完全就是送菜。
于是吕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鬼气藏起来,默默祈祷那道士不要发现自己。
不知是不是阎王爷听到了吕佑的祈祷,直到那群人离开,那个道士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
就在吕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吕佑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地钉在树上。
肩胛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吕佑当即泪就落下来了。
下一瞬,他就感觉到那道士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赶,吕佑心中大慌,一边飙泪一边试图挣脱束缚。
那道士回到之前吕佑藏身的地方时,只看到一根银白色的银针扎在树上,地下一滩浅青色的血迹,正在滋啦滋啦冒着烟。
“看来来晚了啊..”
那道士伸手,将银针收回袖袍,儒雅的面容划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