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强颜欢笑

正巧是A市一中下晚自习的时间，是人流高峰期。

廖语急忙跑去学校的电话亭，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能用的电话亭就被别人抢走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个没有人的电话亭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把电话卡插进了卡槽，静等电话亭的反应。

“拜托了！一定要是好的电话亭啊！”

A市一中电话亭的电话很讲究运气，时好时坏，说不准。

廖语焦急的扫视了一遍旁边的电话亭，果不其然，已经排起了长队，只剩下不能打出去电话的电话亭没人光顾了。

“如果这个电话不能打出去的话，那就要排很长很长的队了！那样会来不及的！”

“嘀嘀嘀——”

电话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心声，发出了清脆的反应声。廖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熟练地按出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播出去后，廖语的心脏跳个不停，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一个电话而已，一个电话而已，又没有当面见到，不要紧不要紧……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喂。”熟悉的声音在廖语耳旁响起。

廖语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分明应该是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中被恐惧感所填满。

她鼓起勇气，张开了口：

“喂……母亲……是我，廖语……”

少女结结巴巴地回应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命令。

“哦，是你啊……”电话的那头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而后迅速转为愤怒“，怎么这么晚才来电话！是不是又去鬼混去了！我看你是活腻了！”

和一般的母亲不一样，廖语的母亲并不是什么慈母的形象，而更像是一位验收员工成果的上司——廖语觉得这个比喻一点错也没有。

廖语一直觉得，普通的孩子喊的“妈妈”这个词太过于温柔，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女人，毕竟她总和自己有很强的距离感，所以更习惯喊她“母亲”。

“……”廖语已经习惯了这种怒骂，只是做着无声的反抗。

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个女人也不可能会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的，反而可能还会激怒她，所以索性不做解释。

真是可笑，为了完成这个女人给的“任务”，自己一下晚自习就拼命赶到了电话亭，在跑过来的路上生怕自己会晚哪怕一秒钟，生怕电话亭没有位置了需要排队。明明已经很早了，可还是要被她骂个狗血喷头。

“任务”，就是每周在这个女人规定的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算了，等你回家了再教训你，今天和你说个好事。”

听到“好事”这两个字，廖语就知道事情不对。

电话那头，女人似乎喝了一口水，而后缓缓道来：“给你在外国找了一所艺术学院，让你去那里发展，这个破A市一中已经不适合你了。”

“啊？”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廖语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惊讶的叫了出来。

“啊什么？不愿意？呵，你这个畜生，知不知道有这个资格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别人想要都还要不到呢！”电话那头的女人用几乎是不屑的语气回答她。

艺术学院？也就是说……

“要我学艺术？！”廖语几乎是喊出来的。

“对啊，现在艺术行业很赚钱的，尤其是外国艺术毕业生，在国内很抢手。”

赚钱吗……

是啊，在这个家庭里，自己原本就是为了赚钱而存在的，人生早已被父母规划好了，没有自己的自由。

她握紧了拳头，压制住了泪水，稳住了自己失控的情绪，“是吗，爸……父，父亲也同意了吗。”

说到了“父亲”的时候，廖语的声音变得平稳的许多。

“嗯，我提的意见，他听到的时候别提有多赞成了。反正你成绩不好，考上A一也只是因为运气罢了。”带着嘲笑的话语寒冷道可以刺穿廖语的这颗心，“如果实在不想去国外的话，我倒是可以宽宏大量的让你在A一的艺术班去学艺术。虽然比不上国外，但好歹也是重点中学的艺术班。”

“可是我完全不想……”

话还没完全喊出来，后面就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廖语这才发现后面排电话的队伍已经很长了。

她不甘地挂了电话，离开了电话亭。

母亲的话一直在廖语的脑中挥散不去，不知要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极度反感和悲伤。

不知不觉间，泪水滑落。

为什么不反抗呢？

是啊，为什么不反抗呢，明明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所支配。

“他们……还是我的父母。”

他们可是自己的父母啊，她爱着自己的父母，尤其是这个令她骄傲的伟大父亲。

少女强颜欢笑，闯入了夜色，在昏暗的校道上，独自走回了寝室。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仍在她的眼角处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