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长侍,她比我刚做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人家说‘年少有为’,便是如此了吧。”
如果不看她脸上的泪,那表情活像个向他人显摆自家孩子的母亲。
“她的心性跟鸣岐如出一辙,可表现得却与鸣岐不同。鸣岐有铁腕,却也能八面玲珑。可她待下属,锋锐冰冷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孤勇决绝令人生畏,但她若真心舒展笑颜,冰雪融尽,春风生于粉颊,实在明媚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旁人没见过她笑,便只以为她是孤介太甚,生性不爱笑的冷美人。”
破军见她难过,便说起了与她初见时的记忆。
“娘娘切莫妄自菲薄,臣刚上九重天,参加火神征兵时候。看哪个仙君仙子,都似巍巍雪山,高不可及,全都冷冰冰的,多半句的闲话也不说。见了娘娘,便觉得你和她们有些不同。”
她一直低着头,想着沅灏,眼泪流下也不擦,直往床单上掉。若是她抬起头,便能发觉破军说那些平平淡淡的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情愫。
“如何不同?”她吸了口气,轻声问。
“那些人像雪山,当时的大长侍,像是冰溜子。她们是纯洁的白,可你是剔透的;她们是远不可及的,可你是近在眼前的。”可雪山千秋万载都在,冰溜子不过能留几日而已。
话说出口,破军便有些后悔。凡间有句话,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可怎么到了长琪这里,这话倒是反过来了?
冰溜子是何意?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冰溜子也会扎人,有锋芒。一如出使花界时候的她。
破军见她神色有些松动,又听到她邀他坐下。
破军不敢离着天后太近,便坐到了梳妆台旁:“可那时候,娘娘不嫌弃臣不会官话,又对臣多有照顾。大长侍当时,不笑的时候,像是冰溜子,可一笑,便是朝霞映雪,春风化雨。”
谁不爱被夸呢?这些话对于长琪也确实受用,她不由得一笑。
一如千年以前,朝霞映雪,春风化雨。
“我怎么听着,这冰溜子远远不如雪山呢?”她调侃着,就连沅灏逝去的悲痛也被折掉了两分。
闲待了几日,长琪的身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带着蓬羽便去了魔界。
旭凤和穗禾应是一同住在魔尊府。长琪去过一次魔界,破军对魔界更是熟悉,魔尊府也自然认得。
魔尊府内的气氛有些微妙,长琪并不想多待,只打算把蓬羽留下便回去。
只是,到了魔尊府,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穗禾,也不是旭凤,而是锦觅。
“天魔两界马上要打仗了,这都是因为那位好天帝,你不知道吗?现在还敢来,也不知道谁还能护着你。”
“天魔两界若是真有一战,这事也怪不得他,至少不能全怪他。你不要因为自己不愿意责怪旭凤,就去责怪别人。”
她忽然知道锦觅为何总是这样了。服用陨丹的人,服之灭情绝爱,吐之,则只剩下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