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有一台相机,是他爸从沪都带回来的。
那年他爸到沪都进修心理学,从沪都带回来了这个新鲜的玩意儿,他爸用黑胶卷拍过很多照片,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身穿白裙的优雅女人。
七七年,张真源的父亲到了偌大的沪都,七八年的时候,他趁着假期回来娶了张真源的母亲,与之一起来到山城的还有一个身穿白裙的上海知青。
八一年,张真源的父亲亲吻了妻子的额头,然后将黑胶卷相机放在两岁的张真源身边,张真源并不知道爸爸要短暂离开,一个劲的对着爸爸笑,笑的他爸既难舍又无奈。
然后,张真源的父亲坐上了返回沪都的火车,进行不能再往后延迟的结业考试,与之同行的,还是那位身穿白裙的上海知青。
与来时不同的是,知青脸上的单纯与憧憬随着黑胶卷留在了山城,精致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和隐忍。
她的身边是一对可爱的儿女,大一点的是女儿,今年两岁,和她一样穿着白色纱裙,小一点的是儿子,今年一岁,爱笑,乐呵呵的望着火车外呼啸而过的风景。
小时候的张真源拿着那张白裙女人的照片,一个劲的叫妈妈,然后他妈走过来,笑着说,那不是妈妈啊。
张真源妈妈,这是宝宝。
张真源指着照片上面容精致的女人喊,然后戳了戳照片上女人隆起的肚子。
他以为肚子里的是他。
“这不是妈妈,肚子里也不是宝宝。”
张真源是谁?谁?
张真源妈妈看着傻乎乎的张真源,摸着他的头,宠溺的笑。
“那是一位故人啊。”
娇娇三岁了,每一年的生日,王姐都会让张真源用黑胶卷相机给娇娇拍张照。
一岁,两岁,三岁,每一年的那张照片王姐都小心翼翼地藏在屋头,如同家珍。
娇娇站在嘉陵江岸,背靠嘉陵江,江风拂过,吹散那一捋清晨的雾气,然后太阳就出来了。
娇娇裂开嘴笑,门牙被虫吃的变了色,手指比做剪刀状,然后在王姐笑眯眯的眼神中,留下了三岁生日的剪影。
娇娇爱吃糖,宋亚轩也爱吃,所以宋亚轩在揣着糖的日子,总会绕路给娇娇送去三分之二。
王姐别送嘞,幺儿的牙都吃坏了。
王姐笑眯眯的推脱着,然后给娇娇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
宋雅柠也会给娇娇买糖,小巷里的人走过王姐家的屋头,都会望向里面的娇娇,然后把揣在兜里的糖送给娇娇。
一来二去,娇娇的门牙被虫吃得变了色。
娇娇脖子上有红痣,随着年龄的增长,脖子上的红痣愈发明显。
王姐的儿子也有这么一颗红痣。
雾气散尽的时候,刘耀文看着天真无邪的娇娇,恍惚间看见了那个带他保护小巷的人。
刘耀文他回来了吧。
刘耀文换了一种方式。
王姐儿子走了的第二年,王姐悲痛欲绝,在郭叔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天,她决定离开充满故事的山城。
她走的时候将儿子的东西牢牢锁在屋头,不带走任何一件。
去了杭州的第二周,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王姐的三十七年,命运没有善待过她,结婚三年才有了儿子,孕育长大却又惨遭杀害,这次,命运终于眷顾了这个苦命的善良女人。
他回来找他的母亲了。
换了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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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当雾气散尽的时候
狐狸总有一个人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