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到家的距离并不远,但此时我感觉脚沉地像灌了铅,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走回的家。
家里依然冷清得不像话,还好我早已适应了这种气氛。
我换好睡衣之后走进卫生间开始清理妆容。
这是每天必经的一道工程,只不过现在清洗不会那么麻烦了。
因为我不需要再打很厚的粉底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脸,最近似乎又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的可怕。
胃忽然又传来钻心的痛感,我弓着身,用指尖狠狠按压着胃部,但疼痛依然没有减少丝毫。
一股腥热瞬间涌上喉咙,又被我悉数咽回。
我拖着疲惫的躯体回了房间,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倒在床上。
趁着还存一丝意识,我蜷缩进棉被里,昏昏沉沉地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曾经发生过的某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播过。
梦里他对我的冷漠和决绝,和对她的嘘寒问暖。
梦到自己被医生告知胃癌晚期的那一瞬间。
还有我们做下所谓约定的那一刻。
他说,只要我愿意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她,他可以答应我任何事。
然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梦醒了。
我睡眼朦胧跑去开门,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视野逐渐清晰,意识也开始清醒。
然后,下意识的举动是,关门。
我也如实那么做了,我不敢想门外那个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一定不太好看。
许司:“木三,开门。”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几分微愠。
木三:“等我几分钟。”
我连忙跑到卫生间开始梳妆打扮自己。
此时镜子里的我就如同我想的一般,狼狈不堪。
头发凌乱地披在背上,眼睛也有些红肿,泪痕还留在两旁没有擦去。
庆幸的是还好我没有看清他刚刚看我的表情,不然会尴尬死的吧。
虽然现在已经尴尬得要命了。
我用最快速度梳洗,却很难得没有化妆,就连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可供选择。
我的视线停留在一条白色裙子上。
那是我唯一一条裙子。
我并不怎么穿白裙子,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我很喜欢。
但有些东西,是穷极一生也不能所得的。
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想要。
这种荒唐滑稽的理由,会成为多少人无法摆脱的沉沦。
像没有答案的谜,我也没能逃离。
或许我们都应该学会,适应想要却得不到的心碎。
我最后也没有选那条我唯一的裙子。
我始终认为,拥有不如深爱过。
我换上比较简单的白色短袖和水洗牛仔裤。
胳膊上的上有些感染,大概是在怪我没能及时处理它。
我清洗了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又在上面抹了足够量的粉底。化妆品进尚未痊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好在算是掩盖住了。
等我再次开门的时候,许司满脸尽是不耐烦三个字。
许司:“我以为你是死在里面了。”
我干笑两声:
“或许真会呢。”
我无意间的语言,他也丝毫没有在意。
只是轻轻眯起眼睛,目光也反复在我身上打量着什么。
随后又挑起眉,一脸戏虐地问道:
“今天怎么没化妆?你不是一直都是不把自己画成鬼都不敢出门吗?”
木三:“会腻。”
他没有再说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从来都不懂如何和他相处,但这无休止的沉默总要人出言打破。
不会是他,那自然是我。
木三:“走吧。”
许司:“你还没有说想去哪。”
木三:“跟着我走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