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煎饼果子不要洋葱

“老板，一份煎饼果子，不要洋葱。”

说到这的时候，面前的男孩猛然抬头，盯着我看。

这种被凝视的感觉……

无所谓，这么多年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我坐下，用手指轻叩桌子。

他仿佛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开始制作。

“三年了……你还是第一个不要洋葱的。”

我抬起头。

煎饼果子……都会要洋葱吗？

这本不是应该有好奇的时候，没来由的，我却隐隐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问他：“你在这干了三年了？”

“嗯……不算吧，五年。”

“那你为什么说三年？”

少年笑容羞涩，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还要从我刚开摊说起啊……”

“我刚开摊那一年，师傅生重病，急需钱，而且……我的手艺很糟糕。”

“后来，一个男孩出现了。”

我抬眸。

“他点了一份煎饼果子，”面前的男孩顿了一下，“不要洋葱。”

“我技艺生疏，最后胡乱的包了一坨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了他。他对我说：‘太差劲了，我下次再来看。’”

“后来呀，他每天都会来，我的手艺也渐渐成熟了。”

“在我和他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不知为何，喜欢上了抽烟。”

“一天晚上，我掐掉了他的烟头，可能是因为我确实太生气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呆滞的看着我。”

“他哭了。”

“他本是一个桀骜不驯，爱自由的人，可是那一瞬间，他显得有些可怜。”

少年目光暗淡：“那是我和他见面的最后一个晚上。”

我愣住了。

怎么会……如此巧合……？

那个我最尊敬的人，不知从何时，每天都喜欢拎着个煎饼果子回来。而他即将离开的那一个晚上，他把烟戒了。

带着我们三个，在外漂泊三年，闯出一番天地。

他本可以在繁华的A市定居，却执意回到这里。

我不解，家乡明明有那么多令他厌恶的东西，他为什么要回来？

回来时，被那些虚伪的亲戚们拉着嘘寒问暖，他却让我赶快来这里买份煎饼果子。

不要别家。

还特地嘱咐我不要洋葱。

我忽然明白了。

“你师傅……好了吗？”

“当然。”他脸上露出开明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开摊？你有稳定工作了吗？”

“在下是一名自由摄影师。至于为什么在这里摆摊嘛……”

栗色头发的少年笑容温和，湖蓝色的双眼里满是真诚：

“为了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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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的飞快，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就像飞起来一样。

手中的煎饼果子的热气湿润了我的手，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我闯进他的房间，他被吓到了。

“怎么这么慢？”他有些焦急，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重了：“抱歉。”

若是在平时，我会疑惑于为什么他用如此态度对待我，但今天不一样。

他接过煎饼果子，目光闪烁。

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我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愕然。

我微笑着。

“大哥，安迷修他，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