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尴尬的相遇

急症室门口的气氛有些诡异。

顾浮城与沈济民二人站在医院走廊的两侧，互相对视着，裴勇站在顾浮城的一侧，而沈济民的一侧则站着七八个跟随而来的刑警队员。自沈慎被送入诊室后，这些人就一直沉默着。沈济民用审问犯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顾浮城，而顾浮城只得回望着沈济民，脸上是礼貌性的微笑，似乎想要找一个话头，终结这尴尬的沉默。

“沈警官......”

顾浮城刚开了口，便被沈济民直接打断：“您的嫌疑已经排除了，顾老师。”沈济民扬了扬手中的物证，特意加重了“顾老师”三个字的音，“不过，后续可能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您的配合。”

顾浮城微笑点头：“那是自然，我一定极力配合您的工作。”

沈济民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瞟了眼一旁的手下，那几名刑警与沈济民合作多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他们基本都能明白他们头儿的意思。看此刻沈济民的目光，大意是让他们先回警局，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至于什么事情，这些手下实际上也猜了个大概，不过是想要和自己的女儿多呆一会罢了。于是，七八个队员带着裴勇，一同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医院。

此刻，原本有些拥挤的走廊只剩下沈济民与顾浮城二人。

“顾老师还不走吗？”沈济民试探性地问道。

顾浮城微笑回应：“沈慎是我的学生，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她的老师，我想我应该在她身边。”

“忘了告诉您，我是沈慎的父亲，我想，有我这个当爹的在这里，就不劳您费心了。”沈济民俯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摆出一副占领主权的样子，用一贯审问犯人的阴冷目光打量着顾浮城。

“您作为父亲，有父亲的责任，我作为老师，也是她这次遭遇险境的主要责任人，我想，我也有我的责任。”顾浮城一边温和回应着，一边坐在了沈济民身边。

沈济民此刻已经好话说尽，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怒意：“顾浮城，你和沈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身为老师，你的行为恐怕已经越界了！这一次，沈慎就是因为你才逃课回到枫城，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可能已经......”

沈济民越说越激动，那样愤怒的声音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略微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我家沈慎一直都是很乖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为了沈慎着想，请你还是离她远一点。”

顾浮城看着眼前的沈济民愤怒的样子，脑中突然回想起顾樱曾和他说过，沈慎与父亲关系不好的事情，此刻，顾浮城心中大致知晓了原因——这是一位专断、粗暴、且不怎么信任自己女儿的父亲。

“您为何不等沈慎醒来，听听她怎么看待和我的关系，然后再做决断呢？”顾浮城的语气依然冷定温和，这样的态度，倒是令沈济民有些另眼相看了。

突然，急症室门“哐”地一声打开，打破了空气中尴尬的沉默，医生快步走出，身后两名护士推着病床上的沈慎向病房走去。

“你们谁是病人的监护人？”

沈济民忙答道：“我是她父亲。”

医生瞥了眼沈济民的警服：“原来作警察的家属还挺危险。您女儿暂时没有大碍了，但她体内安定剂含量很高，所以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可能彻底清醒要等到明天早晨了。在这期间，希望家属最好寸步不离，孩子身上有外伤，随时有再次出血的风险，毕竟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期间如果出现病人血压过低等较危险情况，需要家属及时反馈。”

沈济民听后皱了皱眉，兜儿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喂，局长”

顾浮城已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责备。

“抱歉局长，那个案子已经有进展了，我派人盯了过去，今晚不出意外就能收网。”

“好的局长，我会尽快归队。”

被局长一通教训后的沈济民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所里还有一大堆的案件要处理，偏偏这时候，这丫头来捣乱，还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沈济民又急又火，不顾此刻正苍白着一张小脸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沈慎，劈头盖脸指着沈慎就是一顿牢骚：“你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给我省点事？这是还嫌我平时工作不够忙，赶着来给我添乱的吗！”

顾浮城分明看到病床上的沈慎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听到了父亲的指责一般。顾浮城忙走到沈济民面前，按下了沈济民指向沈慎的胳膊：“沈警官，还是不要把工作上的事情牵扯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您要是工作实在脱不开身，或许可以找沈慎的母亲。”

沈济民愤怒地瞪了顾浮城一眼，像是顾浮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身体也着实退了半步，平了平怒火。

顾浮城大概揣测到沈慎的母亲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便换了种方式道：“如果您信任我，作为沈慎的老师，我有责任在这里看护她一晚上。”

沈济民的手机还在不停的震动着，今晚是连环入室杀人案的收网日，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现在全队都在原地待命，等他归队，他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暂时麻烦顾老师了。”

沈济民撂下这句话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此刻，病房里只剩下病床上的沈慎与站在一旁的顾浮城，周遭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