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露心迹（2）

沈慎眼中噙着泪，咬着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跟我说值得，什么叫值得？学术界什么样我一清二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遍地都是，不知背地里做了多少不光彩的交易勾当。什么道德败坏，什么有违伦理？全他妈瞎扯淡！”

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他说脏话。

“老师，您是不一样的，您纯粹、崇高，您是真正的学者。也正因为此，才会让我觉得默默在讲台下仰望您，才是正确的。我没有您那样人生阅历，没有您那样的思考能力，我一直都只是一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黯淡、失败，我不敢想，不敢靠近您，更不想伤害您，我害怕您以后会后悔。”

杜隽看着眼前的女孩轻轻眨了一下眼，一滴眼泪就砸在他手臂上。他像烫着了似的伸手将她整个身子向怀里一合：“沈慎，我告诉你，我比你更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值得。”

沈慎伸手揽住杜隽的腰际，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那是一种能够将整个她交付到这个人手中的安全感，不知不觉中，再一次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当沈慎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宾馆房间里，阳光透过床旁的落地窗，洒在身上，身侧竟是尚在沉睡中的杜隽。他将大半边床让给了沈慎，又将沈慎裹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却随意盖了一件外衣，身子微微倾斜，瑟缩在床边，避开沈慎受伤的左脚，面朝着沈慎侧身而卧。他的左手搭在沈慎的被子上，大抵是为了防止她半夜睡觉踢被子着凉吧！

这是她第一次见杜隽睡着的样子，在清晨的静谧中，他深沉而缓慢的呼吸是这个房间中唯一的声音。沈慎静静地凝视着身侧之人，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隐在阳光不曾照耀到的地方，眼下有轻微的黑眼圈，大抵是长期饱受抑郁症折磨留下的痕迹，他眉宇微蹙，显得睡梦中的他比清醒时的他看起来严肃得多。

沈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轻微的动静会惊扰了杜隽。毕竟，在她眼里，杜老师太需要休息了。

大抵过了十分钟，杜隽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眉目含情，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扭了扭凑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脸：“偷看我睡觉啊！”

“老师，您睡着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这样容易长皱纹哦！”

“因为梦到你不听话呀！”

“哦。”沈慎微微撅了撅嘴，准备起身，却被杜隽一把拉回了床上。

“脚肿得像馒头一样，你还要去哪儿呀？”

“可是我有实习任务呀，今天老师还要接着带我们去认植物的，这个最后还要考核，如果考核不通过，我明年说不定还要再来一次呢。”沈慎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杜隽见沈慎这副神情，不觉笑出了声：“放心吧，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请过假了，考虑到你现在行动不便，他准你休息三天，等之后你们户外考察结束，小组讨论课题的时候回去就行了。”

“哎，本来就是学渣，这下更没脸见人了。”沈慎将小脑袋埋在枕头中，懊恼道。

“我还不了解你，你就算去了，又能记住几种植物啊？”杜隽调侃着揉了揉沈慎毛茸茸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