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道缘何算不出道君法身，原是你这老儿。”

我鄙视了眼那安分就坐的白胡老头，玉儿早被他抢到怀里，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翻来覆去地抚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已然笑眯眯得没了眼。

“二十万载，整整二十万载！我龙族终是得了神上血脉，着实不易，着实不易呐！”

此仙便是我昔日的部下，如今的上清四御之一，龙族长老——元圣天尊。

说得倒是好听，可处了百十万年，这老头什么小心思，我又怎会不知？

“是么。”

想到某处，我的脸恐怕已是十分难看，手中上好的琉璃宝盏寸寸化灰，也遏不住我心口的怒。

“我倒是被你招了来，可我的孩儿…他历百般劫难，神灭九九八十一世时，道君可不是这般想的。”

我的血脉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

要用一个活生生的元灵做试品，重塑无数世界，令他千百苦楚，重重劫难，令他反反复复，生不如死，就为激出我这缕元神？

何其残忍，何其恶毒。

空气骤然静寂，香雾跌落，只余下隐隐约约的啜息声。

“咳。”

那老儿终于敛了笑，胡须抖了一抖，长眉微颤，是真龙惧怕的征兆：“神，神上听我解释…”

“不必了！”

桌案尽碎，怕是声大了些，小龙吓得化了形，泪眼汪汪地偷看过来，有些求情的意思。

我登时心下一软，和缓了音。

哼！若非玉儿与他尚有血缘，我今日定要好好他算一笔账来，哪能容他这般上蹿下跳好好活着？

“我都知晓。”

“你诱我归位，无非是想维持此方天地，又舍得下自家血脉，道君心意之诚，本神佩服。”

虚言妄语不屑多提，我向老头的怀内招了招手。

“玉儿乖，娘亲这里来。”

那小崽子打了个战儿，扭扭捏捏挣开老头，距我三步远时，轻轻一逮便软软入怀。

“不过…百万年来，本神膝下唯有这么一个子嗣，道君该知我的脾性，”我笑呵呵地磨了磨牙：“若敢再拿他开刀…”

“你应是明白。”

那老头已然面色紧绷，我笑了笑。

“比《梦陀》有用的我见得多了，真身也不是非你不可，到时龙脉难测，可莫要怪我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