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悄悄来到城堡周围的场地,天空和湖面一样,都变成了泛着紫光的浅蓝色,温室里绽开出一朵朵大得像卷心菜一般的鲜花。
谁不想躺在黑湖边的草坪上,恣意的享受这一切?
但显然,现在不是好时候。
邓布利多走了,恐惧以前所未有的形式迅速蔓延。
因此,温暖着城堡外墙的太阳似乎不能照进装着直棂的窗户。
学校里的每一张面孔都显得惶恐不安,走廊里响起的每一声大笑都显得刺耳、怪异,并且很快就被压抑住了。
因为必须由老师护送我们从一个教室到另一个教室,我们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有求必应屋的每日一聚也不得不暂时搁浅了。
而我们,只能靠纸条交流。
哈利跟我复述了他和罗恩在海格小屋的所见所闻。
海格被福吉带去阿兹卡班我毫不吃惊,福吉总想找个替罪羊稳定他的位置,有“前科”的海格显然是他的最佳选择。
卢修斯真的联合董事会赶走了邓布利多校长,这让我一时不敢揣测这是来自一个愤怒的父亲,还是一只捕蝉的螳螂。
第二天一早,我蹲在医务室门口,等到了吃完早饭回来的庞弗雷夫人。
在我的死缠烂打和苦苦央求下,她准许我进去了。
“今晚他们就能醒了,曼德拉草已经成熟了,你也不用一天天在这里杵着发呆了。”
“谢谢您,庞弗雷夫人。”
她无奈的摇摇头,去了其他房间。
我坐在赫敏和德拉科的两床之间,默默地看着他们。
我握着赫敏的手,“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你了,你不在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找线索了。”
“眼前就好像有一团迷雾,总感觉有什么被我遗漏的点,如果你在就好了,你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万幸的是,你们今晚就能醒了。”
“哈利说你有了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然后,我注意到了自己紧握的这只手。
我突然想起,赫敏刚被送来时,是左手握着镜子,右手握拳耷拉在一侧。而人在石化时,会保持和之前一样的动作。
我凑近一些,果然,她的拳头里攥着一张纸。
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拿出来,是从一本很旧的图书馆藏书上撕下来的一页纸。
蛇怪——蜘蛛——鸡叫——对视——水——划过地面的摩擦声…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当时德拉科虽然捂住了我的眼睛,但我能听见一个滑过地面的摩擦声,而且赫敏手里的这个,恰好验证了这点。
我腾地站起,向外跑去。
凑巧的是,哈利他们就在经过的格兰芬多的队伍中。
我将他们迅速的拽到一边的空教室里,把赫敏的那张纸给他们。
“这是赫敏手里攥着的纸,也是她想告诉我们的线索!”
哈利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蛇怪——蜘蛛——五十年前被杀掉的女孩——管道,它一直在管道里活动。我总是听见那个声音在墙的里面……”
“我想我知道密道的入口在哪儿了!”
“桃金娘的盥洗室!”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难以置信一切如此顺利,幸运女神终于站在了我们这边。
至少在遇到汤姆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当那个身材颀长的黑发高个男生从黑暗中走出来时,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后知后觉的打量起这个房间。
我和哈利站在一间长长的、光线昏暗的房间的一侧。
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荧荧神秘氤氲的整个房间投下一道道长长的诡谲的黑影。
而汤姆走出的那侧,就是那道石壁走廊。
我很害怕他将我全盘托出,紧紧的握住了魔杖。
他别有深意的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了哈利。
哈利此时正抱着金妮,金妮的脑袋毫无生气地耷拉着。
“她还活着,”汤姆说,“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哈利愣愣地瞪着他。
“你是鬼魂吗?”哈利不敢肯定地问。
“是一段记忆,”汤姆平静地说,“在一本日记里保存了五十年。”
他伸手指着雕像的大脚趾旁。那里躺着哈利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里发现的那本日记。
“你必须帮助我,汤姆。”哈利说着,又扶起金妮的头,“我们必须把她从这里弄出去。有一个蛇怪……我不知道在哪里,但它随时都可能过来。求求你,帮帮我吧……”
哈利还在动之以情,汤姆已经在慢慢接近他,瞬间,哈利的魔杖飞到了他手中。
“除你武器!”我迅速对准他,还没拿稳的魔杖又弹了出去,砸中了哈利的头。
看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哈利,我急得跺脚,“哈利!不要信他!”
“我的女孩,你怎么总跟我作对?”他又露出了那副温柔却古怪的笑容,慢慢走近我。
我不明所以,握着魔杖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哈利放下金妮,挡在我面前,“你想干什么?不要打卡丽丝的主意!”
“卡丽丝?”他嘴角玩味的笑容更深了,他透过哈利,直直的看着我。他的眼神似乎具有蛊惑性,缠绵而悱恻,柔和而占有,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
他看着我,嘴上却说,“哈利·波特,我等了很长时间,希望有机会看到你。跟你谈谈。”
哈利看他没有攻击的意思,放松了警惕,慢慢地问,“金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哦,这可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汤姆愉快地说。“说来话长啊。据我看,金妮·韦斯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向一个看不见的陌生人敞开了心扉,倾诉了自己的全部秘密。”
“你在说些什么呀?”哈利说。
“日记,”汤姆说,“我的日记。好几个月来,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写她的心里话,向我诉说她令人心疼的烦恼和悲哀…还有,她认为——”
汤姆的眼睛狡猾地闪烁着,“——认为大名鼎鼎的、善良的、伟大的哈利·波特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汤姆的注意力都在哈利身上了,他好像十分高兴看到哈利失控恼怒的样子,他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神情。
…
“伏地魔,”里德尔轻声地说,“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哈利·波特……”
伏地魔…
那一瞬间,我的头轰的一声,汤姆就是伏地魔?我跟伏地魔学了这么久的黑魔法?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魔杖,不仅如此,我还被他蛊惑过。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伏地魔还沉浸在与哈利的“叙旧”上,慢慢的移动到金妮旁边。日记本在她的不远处,我握紧魔杖,心里默念,“fiendf——”
“你在干什么!”还没念完,我就被一股力甩了出去,头撞到了雕像上,晕了过去。
“卡丽丝!”哈利在叫我,我想睁开眼,眼皮却十分沉重。
卡丽丝,不能睡,快醒来,你要去帮助哈利,你的敌人就在那里,快醒来…
我不断催眠自己,强迫自己醒过来,良久,终于慢慢找回了知觉。
我不敢睁开眼,只能伺机行动。
我听见哈利踏水奔跑的声音,听见蛇怪横冲直撞、毫无章法的在石柱间碰撞的声音,难道——我慢慢睁开眼,果然,那条蛇怪的眼睛瞎了,伏地魔在一边拿着魔杖不断发射魔咒。
哈利的魔杖又到了他手里!
而且,他现在像极了之前达芙妮疯狂发射索命咒的样子——一定是伏地魔把达芙妮变成了阴尸傀儡!
这时,哈利看到了分院帽里的剑,他滚动着躲避伏地魔的攻击。
我悄悄摸了摸身上的魔杖,还好,它还在。
趁这时,我腾地跳起冲了过去,“Protego Diabolica (火盾护身)!”
独属于我自己的浓烈的火红色火焰围绕在我和哈利的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环,将伏地魔隔离在外,“哈利!快去杀死那个蛇怪!我会保护你!”
“卡丽丝,谢谢。”然后,他提着剑向蛇怪追去。
伏地魔在火焰外,表情古怪的看着我,“我的女孩,我果然低估了你。”
他向我张开双臂,“过来我这儿,你将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会好好疼爱你。”
“忘记那个波特,来到我的身边,我会好好挖掘你的魔法天赋,让你受到万人敬仰,享受无上的荣耀,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并不想理他的疯言疯语,心里暗暗祈祷哈利能打败那条蛇怪。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哈利顺着墙壁滑到地上,他胳膊里插着那条蛇怪的毒牙,他似乎要昏过去了。
“哈利!不要睡!哈利!”
一道鲜红色的光轻盈地从眼前掠过,是福克斯,它飞到了哈利的肩上。
“他要死了。”伏地魔发出一声冷冰冰的刺耳的大笑,这使我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
“卡丽丝,来到我身边。”
“不——哈利不会死。”
福克斯把脑袋靠在哈利的胳膊上,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泪珠,顺着它富有光泽的羽毛滚落下来。他的伤口周围闪烁着一片珍珠般的泪水,伤口渐渐消失了。
这时,福克斯迅速地扑扇着翅膀,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随即,一样东西落在了哈利的旁边——那本日记。
“呵——”没有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伏地魔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不再关心哈利已经拿起了毒牙,走向那本日记。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柔情而悱恻,慢慢向我走来。
匪夷所思的是,他竟踏过了火焰,而且毫发无损,这令我怀疑自己的能力…
还没等我反应,他就欺身向前,吻住了我,我的脑子瞬间当机,一片空白。
“你放开她!”哈利手握毒牙,狠狠地插向日记本,一下又一下。
“我们还会再见的。”下一秒,他在我眼前灰飞烟灭。
我收回魔咒,瘫坐在地上,嘴角似乎还有他残留的冰凉触感,这让我的脑子乱成了浆糊。
哈利跑了过来,他一脸自责,“卡丽丝,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事的,就当被狗啃了,伏地魔蛊惑人的招数真是百年不变,没有创意。”
看着哈利还是一脸紧绷,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突然脑后一阵刺痛,我摸向脑后,手上沾满了血。
哈利瞳孔放大,慌乱的召来福克斯,福克斯落到我头顶,冰凉的泪柔和了我的伤口,刺痛感渐渐消失。
“卡丽丝,哈利,谢谢你们。”金妮红着脸走了过来,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眼角含泪,“都怪我,让你们受伤了。”
我耸耸肩,“这不怪你,伏地魔蛊惑人心的确有一套。”
哈利在一边咕哝,“卑鄙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