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天前 ，他来到他的酒吧。外面下着雨，磅礴大雨，森林湿漉漉的，玻璃凉飕飕的。如同油画一般刷出的浓厚的乌云，一层层压下来，褐色的树皮被雨水打湿，覆盖野草野花的泥土被雨水浸润，灰色裸露出来的岩石，被雨水冲刷着，雨水滴落屋檐，滴滴嗒嗒滴落。酒吧里，壁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调音师坐在钢琴边上，伴着外面好像不会停止的雨声，练习音乐。干干净净的吧台上放着几本摊开的书。“看起来，今天不会有客人了。”他想。黑色的钢琴干干净净，如同明镜一般反映着他的身影，自从答应和那个人合作以来，感觉时间变得好快，但是并不是十分舒心的，再怎么说也是昧着良心的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跌进他的书房，如同小山一样堵着许多书籍，一人斜坐在真皮沙发上，雪茄的烟绕着圈。他的身边摆着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寒气逼人。“怎么样？考虑一下？”他熄灭了烟，“我要的不多，只是需要一个永久性的包厢。”他咧起嘴微笑，周围人举起手枪，黑压压的枪口对着他，“我比较喜欢安静，懂？”黑色的钢琴干干净净，他却在反照的图像中看见自己的懦弱和不堪，眼睛血红，流着血泪，反映着凶狠的毒辣，冷漠麻木，嘴唇紧紧的抿着像是把一切都算计进去，身上染着鲜血，是别人的鲜血，无数次的失眠让他英俊健朗的面容染上疲倦。但是现在他是那么的英俊，年轻，如同道林格雷拥有了他的画像。天空劈下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天色晚了，房间也暗了下去，徒留壁炉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他演奏着音乐，这个房间泛着红光，鲜血淋漓，即便他没有害人，但是那些受害者，因为他的软弱冷漠而死的人们，他们的鲜血流下来了，在砖头缝里，在木头缝里，在地板上，在石灰墙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他们窃窃私语，让钢琴的音符踩着诡异的旋律跳舞，他们的鲜血流下来了，沾污了吧台后柜橱，红酒像是鲜血，酒杯血迹斑斑。地毯染红了，装饰画浮现出他们最后的笑容，眼神空洞的笑容。他的镜像露出魔鬼般的笑容，他本人健康的坐在这里，演奏着钢琴。云层相撞劈出阵阵闪电，夜晚森林，黑色的剪影随风狂暴，酒吧被黑暗包裹，更黑的幻影在酒吧里疯狂的跳舞，钢琴婉转的为他们演奏。他弹奏着，乐曲越发诡异，壁炉噼里啪啦，烧不掉，这茫茫黑夜。一阵敲门声，他奇怪，谁会在这暴风雨之夜关顾于他此，那个人放下黑色的高礼帽，随手扔下遮雨斗篷，他眼疾手快的接住，放在衣帽架上，放在壁炉边的沙发附近。他擦干净已经很干净的吧台，那个人坐在他面前，他刨出圆形的冰块，放在杯子里，然后他倾倒那个人最喜欢的威士忌，慢慢漫过晶莹的冰块。他墨绿色眼睛在他点的蜡烛下闪着光芒。他镶金的左轮手枪插在口袋里，他就这烛光点了一只雪茄。此时又陆陆续续的有人赶来。在狂风暴雨的夜晚，酒吧闪起了烛光。狂风暴雨的黑夜，一道白色的闪电掠过森林，降落在外面 ，淋着雨警惕的望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