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无情

此次秘境结界被破，烛龙之灵无故失踪，令恒阳真人忧虑不已。他闭关休养之前，叫来姬玉和昊辰二人。

“为师一生钻研大道无情诀，越是钻研，便越是质疑我自己。旭阳峰的修炼功法，其实还有一部大道有情诀。为师这两年翻阅典籍，才惊觉有情诀的心法远远高于无情诀。只是我想再转修有情诀，已经为时晚矣。情难再生，可以和我同修的人也不在了。”

恒阳说到此，双目含泪，大抵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爱慕过一人，可是为了修炼无情道，生生断绝缘分。

“你们二人还年轻，当以我为鉴。如今秘境结界日渐薄弱，无情诀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守护秘境。所以为师希望你们同修有情诀，待功法有成，便可心意相通、灵力亦相通。”

心意、灵力相通？那她岂不是要露馅！

姬玉断然拒绝：“弟子认为，端清师妹比我更合适，与昊辰师弟同修有情诀。端清爱慕昊辰师弟多年，情意早生。而弟子对他……”

她话音一顿，随后决绝道：“对他并没有此念。”

昊辰攥紧了手心，眉目冷肃。她被贬下凡间历劫，本就是为消除对他的执念。如此……甚好。

“弟子以为世间千万条道，不过都是方法。有情诀也好，无情诀也罢，本就没有界限，最终都归奉于天界。是以，以天道为道心，万物皆为道。”

“万物皆为道……”恒阳若有所思。

“青出于蓝啊，是为师狭隘了。为师还不如你这个徒儿看得透彻。”恒阳赞赏地看着昊辰。

“有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你成熟得都不像你这个年纪。倒像是过了千八百岁的人了。”

“师父过誉了。”

姬玉深深地望了昊辰一眼，昊辰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回视，但她很快移开了。

“像昊辰师弟这样的天纵奇才，只怕是千年也难出一个，实乃我旭阳峰之幸。”姬玉附和恒阳，话语似真心实意。

因着昊辰与他的一番论道，恒阳放下了要他们同修有情诀的打算，自去闭关休养了。

姬玉和昊辰轮流看守秘境阵眼，在这期间褚璇玑发生过两次力量异动。

姬玉吞噬了烛龙之灵，玄力大增；而且这两次异动都十分短暂，那厢自行消退。所以暂时还没有再次突破她身体可承受的极限。

然而直到第三次……不过短短半年，姬玉已经成为拥有足足五千年功力的大妖。可眼下，对方依旧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她的力量难道是无止尽的吗？

姬玉也不禁为之悚然一惊，直接抛下今日看守秘境阵眼的责任，急急奔赴高氏山。

璇玑破开定坤剑的结界封印，惊天动地。山川为之破碎，万里雷云翻腾。

“如此大的阵仗，怕是只有天界的神才能做到。”姬玉喃喃自语。

“多谢姬玉师姐。”禹司凤平复气息后，伸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姬玉单刀直入地问他：“又发生何事？玲珑、敏言他们呢？”

柳意欢得到天眼，指点他们高氏山有一块万劫八荒镜的碎片，他们正是为此而来。禹司凤把从进入钟离城后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她。

当然，他省略掉了中紫狐迷烟，而产生不可言说幻觉的那一段。

天墟堂集齐四把灵匙，是为了复活魔煞星。紫狐抢夺灵匙，是为了救被镇压在焚如城的无支祁。

“又是魔煞星。”这世间发生的怪事，好像全围着它转似的。

璇玑这次很快醒来，她看着地上插着的神剑，愣愣地道：“我在万劫八荒镜里见过那位女将军喊它的名字，它叫……定坤。”

话音刚落，那神剑便化作一道蓝色流光飞进璇玑的体内，成为她的命剑。

三人都十分惊讶。

“之前我在万劫八荒镜的碎片中，总是看到那位将军。这次我拔定坤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璇玑显得惶恐不安。

“稍安勿躁。”姬玉清冷的声音如流水划过璇玑的心田，润泽焦躁之土。璇玑渐渐平静下来，信任地看向她。

姬玉问璇玑要她新得到那块万劫八荒镜。

璇玑大大咧咧地递出去，被禹司凤伸手阻止：“姬玉师姐，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受到反噬怎么办……”看到你受伤和脆弱的模样，我会心疼。

“我宁可清醒地死，也不要糊涂地生。让开！”姬玉之决心，根本不是一个禹司凤可以动摇的。

姬玉拿到万劫八荒镜的碎片，只是闭了下眼睛，很快再次睁开。和她第一次碰到碎片的情形，相去甚远。

禹司凤仔细观察姬玉的脸色，片刻后松了一口气，露出浅浅的笑意：幸好这次她没有受到反噬。

“姬玉师姐，你看到了什么？”璇玑好奇地问。

“我见到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女将军的背影。”

“师姐，你也看到她了！”璇玑有些惊喜，终于有人和她一样了，她不必再独自承受这种惴惴不安。

可姬玉的心中没有喜悦。

女将军的身旁，还有那个白衣男子的背影，与她并肩而行。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鼓舞，多么般配呀，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她只看上一眼，嫉妒便犹如毒牙，咬噬着心脏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