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其为徒（一）

空气十分安静，直到褚磊叫人把乌童架下台去，簪花大会最后的大戏才终于开场。这一届的魁首，就在禹司凤和石枫二人之中了。

但元朗是不会让禹司凤赢的。好不容易司凤弄碎面具犯了错，正是趁他病要他命！若他夺得簪花大会魁首，这该受的十三戒酷刑只怕会不了了之。

禹司凤再怎么天才，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功力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有元朗亲自炼制的坤阴妖丹加持的石枫。

双方对垒的时间越长，他的优势只会越少，所以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快刀斩乱麻。

但司凤觉得对方的内力十分古怪，想查探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故而一直喂招和他胶着。没想到自己反露了破绽，被石枫飞起一剑力压，为卸力而后退掉出擂台。

虽说没有受伤，可司凤终究是输掉了比武。

“到底是经验尚浅。”姬玉轻声评价道。

今年的轩辕派，可真是扬眉吐气了。擂台比武结束后，还有一个簪花仪式。离泽宫因为没有夺得魁首，大宫主气得连簪花仪式都不参加了，直接启程带弟子回去。

副宫主来请一直和玲珑等人厮混在一起的禹司凤，司凤不愿意立刻跟着回去，借口推托：“我只是觉得就这么走的话，倒像是我们离泽宫输不起一般。副宫主，不如我们再等上几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司凤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不敢和副宫主锐利的目光对视。

“罢了，我也不管你了。反正你是宫主的徒弟，回去自有宫主收拾你。你在外逍遥的日子也不多了，想好好珍惜这仅有的时间。”元朗对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懂。”

禹司凤心野了，收不回来最好！如此，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宫主之位的竞争对手。

簪花仪式也很快结束了，据昊辰所言，恒阳真人想收璇玑为徒。因为璇玑六识不全、不通人情世故，生来就适合修炼大道无情诀。褚磊自然是喜不自胜，满口应好。

璇玑在入旭阳峰前，司凤先与众人道别。各派弟子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能再久留。

“司凤，一定要记得我们的四年之约啊！”璇玑拉着他的袖子道。玲珑和敏言也要求他，一定要和他们常联系。传音铃由敏言保管。

司凤都一一应下，他走到姬玉面前，身形忽然就僵硬起来了：“这段时日，多谢姬玉师姐的照顾。说起来，我好像和你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真希望往后，能够有机会报答你的恩情。”

昊辰说这小子对她有几分心思，还真是不假。瞧瞧这话说的，什么报恩情不就是想往后还有联系么。

姬玉随意勾起嘴角，道：“禹少侠言重了，姬某身为旭阳峰长老，这些不过都是应尽之义罢了。”

如春风拂过，一旁的昊辰双颊缓缓浮现梨涡。

只是出于责任和道义么？禹司凤强行按下心里骤然生出的失落感，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道：“话虽如此，司凤还是会铭记在心。”

那密密麻麻的失落感让他无法再停留片刻，和众人一颔首就御剑飞行离开了。

接下去就是璇玑和玲珑、敏言告别。

旭阳峰乃秘境阵眼所在，秘境结界在一天天变弱，接下去戒备只会更加严密，就是身为掌门千金的玲珑也不能随意进入。

玲珑一想到要有四年看不到璇玑，顿时伤心得哇哇大哭，璇玑和敏言围着她安慰也没用。最后还是由褚磊，把这个泪人给带走了。

随后褚磊的大弟子敏行来报，面色甚是苦恼：“姬玉师姐，有个人一直跪在山门前要求见你，我们怎么劝都劝不走！”

“是谁？”

“是那个被赶出点睛谷的乌童。”

“你带他过来。”

璇玑一脸不解：“姬玉师姐，你为什么见他？他这个人很坏的！”

“只是见一见罢了。”

乌童跟着敏行来到旭阳峰前，最先面临的是昊辰的审视，心头不禁一跳。

这个人，好强的威势！便是以前点睛谷的师父和长老们，也没有给过他这么大的压迫感。

乌童径直跪在姬玉面前：“姬玉长老，请收弟子入旭阳峰。哪怕只是做一个外门弟子，我也愿意！”

“哦？”姬玉兴致盎然，含笑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收你入旭阳峰？”

“弟子不才，踏入修炼一途不过区区五年。但我很能吃苦，只要你愿意收下我，我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

“乌童，你气量狭小、行事狠辣且争强好胜，心性不佳之人没有资格入旭阳峰。”一旁的昊辰冷声道。

姬玉没有反对，面色波澜不兴，显然也没有被乌童的话打动。

乌童看了看她，愈发有种难以企及的不甘。他心跳得厉害，难以抑制紧张和懊恼的情绪。

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他此生到此为止了吗？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将希望放在她身上，他应该去轩辕派试试。

“你放弃了吗？”

姬玉这一声似天外来音，遥远模糊，却让乌童下意识地抬头反驳：“我没有！”

似有灵光闪过，乌童突然大声地说道：“我不蠢，我很聪明的！”

姬玉先是一怔，半响后，竟是大笑了起来！

昊辰从未听过她如此欢愉悦耳的笑声，笑意从嘴角盈满整张脸庞，连眼里都是秋水般的笑意。令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乌童愣愣地看着姬玉，只见她伸出莹白的纤纤玉手在他眼前，道：“好，点睛谷不要你，我要你。”

“往后，你便是我姬玉的徒弟。”

乌童搭上她的手借力站起，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和痛苦，袭遍全身。

因为他知道余生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将日月星辰都葬送。他的命，只会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