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一旋身,化为光形,消失在天际。
邪神焚羲“狐儿。”
焚羲轻声唤着。
岩后的天狐没有动,在等着焚羲身畔那浓浓杀气全数散离才准备现身。
邪神焚羲“狐儿,过来。”
天狐“那气,我会怕。”
她抿着红唇,忍住一波波在胃里翻腾的作呕感。
邪神焚羲“怕什么,又不会咬人也不烫手。”
她仍是摇头。
焚羲大掌一挥,扬起清风,拂尽戾气。
邪神焚羲“散尽了,别怕。”
天狐“那气,和血一样。”
她垂下眸,这些深深的戾气下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血肉横飞罢了。
邪神焚羲“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光景,很美不是吗?”
焚羲始终等不到天狐的近身,干脆自己走向她。
天狐“我不喜欢,更觉得不舒服。”
她任焚羲习惯而自然地将她安置在胸前。
邪神焚羲“吓坏我的狐儿了吗?早知如此,我就不白费功夫地与那两条杂鱼过招。”
大掌意思意思地拍拍纤细的背,语气含笑。
邪神焚羲“不过这是你自己要问我手上厚茧的由来,可不是我想吓你。”
这算是解释了她数刻之前所提出的疑问。
天狐抬头看看他,又瞥了瞥他的手掌,呐呐地再问。
天狐“刚刚的剑,好烫,你的手受伤吗?”
邪神焚羲“随便一点也不烫人,至少对我这个主人而言。”
他摊开掌心,让她瞧清楚上头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也没有微火煨出来的红印。
天狐“还好…”
粉颊蹭了蹭他的掌,只感觉到他的体热及剑茧,这才信了他说的没事,媚瞳轻眨。
天狐“焚羲,你,在生气?”
邪神焚羲(生气?)
邪神焚羲“我看起来像吗?”
他不答反问。天狐点头,指了指他唇畔那抹百年不变的笑靥。
天狐“不见了。”
虽然焚羲自始至终漾着笑,无论是与她聊着无意义的闲话、闭目沉睡、贪欢的融入她身躯里,或是方才邪佞似魔地诛杀天神,他的神情都不曾更改,一直笑、一直笑着。
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
她虽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知道,他唇畔间只有笑弧而不带笑意。
焚羲拨开她脸蛋上的一绺散发,在明亮似镜的眸间看到了她所谓“生气”的自己。
每回只要随便出鞘,无论杀人与否,再收回他体内时,一股无法忽视的空虚感便如潮水般涌上,沉沉地戮在他胸口,接下来的三、四日,他几乎都在混沌中度过,仿佛应验了随便;辟邪剑的传说——蚀心,每使一次剑便蚀一回心,他以辟邪剑为护身武器,辟邪剑亦以他的心为养分。
他从不曾察觉到剑回鞘之后的情绪,而她却感受到了?
邪神焚羲“狐儿呀狐儿,你这双漂亮又无邪的瞳儿究竟看到多少面的我?”
他捧着她的双颊,拇指细细的摩搓如绸般的粉嫩,薄唇取代了他的手,在她颊上烙着浅浅齿印,再移到她唇间,吮含住粉樱小嘴。
对她仍存眷恋,这是何故?
为什么他对待她并不像先前的娇艳妖娃们,尽了兴,便挥挥衣袖,一拍两散,既无情更遑论眷恋缠绵!对她,他可开了数回先例。
这样的纵容,超乎他的想像。
他贴近她时却碰上了阻隔,焚羲低下头,瞧见她的双掌像道障碍似地交叠在两人绚前。
邪神焚羲“怎么了?”
天狐“会压坏。”
邪神焚羲“压坏什么?”
他挑起眉,看她像护着什么珍宝似的。
邪神焚羲“手心里藏了些什么?我瞧瞧。”
天狐缓缓挪开上方的右掌,让他看清安躺在她左手心的断翼残蝶,蠕动的蝶身无助又可怜。
天狐“翅膀,断了!”
原来是被瑶玄剑气截断薄翼的蝶。
邪神焚羲“一只断了翅的蝶。”
焚羲两指拈起蝶身,失了七彩蝶翼也只不过剩下丑陋虫身,再也吸引不了任何赞赏的目光。
天狐正要开口要求焚羲以法力再造蝶儿一双新翼,话还来不及离唇,焚羲拈蝶的两指微微施力收紧,力道虽轻,却已是柔弱蝶儿所无法承受,蝶身霎时支离破碎。
他用那曾经逗弄着天狐的下颚,让她咯咯轻笑的温柔指尖,轻易地拧除另一条生命!
天狐“不!”
她忙不迭攀紧他的臂膀,想撑开他的指尖以挽救蝴蝶,但蝶儿只剩一抹青残。她忿忿抬眸。
天狐“为什么?”
邪神焚羲“已失了双翼,还不如让它解脱。”
焚羲口吻淡似清风,又无比残酷。
天狐“但它,活着。”
邪神焚羲“也痛苦。”
天狐愣了。
邪神焚羲“正巧给它一个教训,也提醒它下世轮回可千万别再犯相同的错误。”
焚羲擦去指尖沾染的青污虫液,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天狐“错误?”
邪神焚羲“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天狐抽了口凉气。
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因为它出现在这里,就因为它打扰到焚羲,所以——该死?
那她呢?
她,是否也闯入了一个无法再回头的禁地?
焚羲没让天狐有更多胡思乱想的机会,以吻扰乱了她心底一池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