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弥漫着寒气,在这几乎感受不到燥热的城市。
男人扎着灰色的短辫,带着白得如同骨灰一样的口罩,甚至连脸也差不多都是一个颜色。
他徘徊于这座阴冷的城市,徘徊于繁华深处的寂静。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要一直向前走。
就如同机械一样。
暗处有一只猩红却修长的,狰狞的手,手上牵着纤细的白丝线,控制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他不由自主往前走,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一具没有意识的木偶。
那是他自己吗?他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控制,他想知道那只狰狞的手主人是谁,他想知道身后的猩红魔影为什么会缠着他......
他想知道,他想触碰,他想探求......
可当他伸出手时,城市便像一块脆弱的玻璃瞬间碎裂,然后残缺不全地进入他的记忆。
他不知道背后是谁,只是记得这几天都在做同一个梦,毫无差异地,猩红修长的手,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偶......
当然,也有一点察觉到自己接到的需要入殓的躯体莫名少了很多很多——包括已经接下和还没有接下的。
窗外的枯枝沙沙地奏起了阴森的奏鸣曲,还时常伴随着叩击窗户的声音,似乎是要进屋找点乐子。
伊索淡淡地望着窗外,眯了眯灰眸。
伊索·卡尔我知道,枯树先生,我知道我应该睡觉,不用你唠叨。
在伊索的喃喃细语逐渐没入静谧,他缓缓阖上眼眸的那一刻,枯树像是通了人性一般知趣地不再叨扰他。
然而,一夜无梦。
………
红酒在高脚杯里荡起层层涟漪,折射出诱人的艳丽血光。
会客厅面积不小,角落被雕刻有希腊神话中天使的石柱所装饰着,绣着各种美丽图案的波斯地毯铺陈在大理石地面上,连座位都是最好最舒适的软皮革。
这幅极尽奢华的场面按理来说应该是皇室的标配,是王权的象征,中央的座椅远高于其他,除了至高无上的国王没有人敢这么修。
可是在这个伯爵的公馆,却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中央的座椅高于其他,就仿佛故意向王权挑衅,可是没有人敢告发。
比起如何守卫王的利益,下层居民和贵族们在意的是皇帝是否会按时发给俸禄和面包,而不是哪个皇帝发给他们俸禄和面包。
......
门“吱呀”地叫了一声,预示着有人进来,双腿修长的男人脚下仿佛生了风,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真皮沙发上,给自己斟满红酒,目光状若无意地转向伯爵,眼神却带了两分明显的挑衅与玩味。
伯爵原本温儒的眉眼却在此刻又多染上了几分戾气,似乎并不欢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杰克伯爵大人,真相小姐在全力调查开膛手......
被称作伯爵的男人面上并无波澜,只是抬眸淡淡看着他,注视着他看似随意而懒散的举动。
杰克把抿了一口的红酒杯轻轻放下,拿起面前桌上的白色细丝手帕简单地擦了两下嘴角,然后又将手帕原模原样地放回去。
杰克您打算如何处理呢?毕竟如果我被揪出来审问,可是会对于幕后支持我的人供认不讳......
杰克故意拉长了尾音,想看到眼前这座冰火山的坚冰裂开一道缝隙,然后再趁机多凿几下,最后趁着火山喷发的时候溜之大吉。
可是他失策的地方在于,眼前的并不是什么阴冷之下埋藏暴戾的冰火山,而是彻彻底底的冰川。
只不过是冰川深处埋有什么珍贵而不可触碰的东西罢了。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不用尝试着威胁我,杰克先生。
约瑟夫在杰克略微讶异的眼神中继续说着: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我想您很清楚您在干什么,对于合作者的实力我是完全相信的,所以我也相信真相小姐不会查到您的头上,对吧?
他湖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挂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弧度,像是在笑,可是笑容的温度却低得令人难以接受。
杰克那么这次就算是**木皆兵了吧~
杰克从胸前的口袋里捞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拿出金丝边框眼镜戴上。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无不体现出绅士的修养与气度,看起来温文儒雅,已经完全收起了方才阔公子的情态——他的教养使他连装作一个随意的阔公子都很不自然。
杰克话说回来,我有经过一个被墓地所包围的入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