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会考

　　他们跑了很远，贾主任追了会儿就往回走了。

　　宋等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咱们…还…还回去吗？”

　　少年不语，手撑着膝盖，弯下腰缓气，不过半刻，直起身，牵着宋等往回走。

　　“就一节课了还回去啊？”

　　“乖，不要逃课。”

　　“已经逃了一节了。“

　　“所以这节不能逃。”

　　夜幕降临，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江昀牵着宋等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

　　江昀算好了，今天邢静晚自习请了假，是刘福江查的班。

　　宋等一路上担惊受怕，老巫婆知道她们的事，平时更是对她百般针对，这回要是被逮住，就完了。

　　结果回去一看，是老刘。

　　宋等乱跳的心终于平复了。

　　“报告！”

　　刘福江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本教案翻着，抬头看了他俩一眼，“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俩干嘛去了？请假了没有？”

　　江昀嘴一张，话还没说出来，后背就被宋等掐了一下。余光看了看少女，宋等面不改色的回答，“请假了，我放学去拔了个牙。“

　　刘福江不用猜就知道是假的，俩眼一瞪，还是说：“进来吧！不要搞特殊！“

　　本来安静的班上突然有些括噪，黄微雨低声对同桌说，“你说他俩是不是约会迟到了？”

　　她同桌也是个小女生，故作惊讶的睁眼，“难道不明显吗？”

　　听到那话时，那一片都憋着笑。有个实在忍不住传出了点声音，刘福江眼神一扫，“笑什么笑！还有今天会考？物理考几分？”

　　全班这才安静下来。

　　会考吧，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就那样。题很简单，及格就行。

　　——

　　一中本来定的会考时间是五月二十九，三十这两天。但突然提前了一周，班上人都没什么抱怨，三班是平行班比较强的一个班，除了几个塞进来的学生，别的都是年级排名中间靠前的。

　　宋等烦躁的弄乱那一头长发，看着化学方程式，觉得她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宋同志问她学文学理时随便答了个理科。

　　现在是中午下课，班上人差不多都去吃饭了。江昀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那个空位，给少女把头发抚顺。

　　“这次考试考的都是高中最基础的知识点，你只要好好考就没问题。”

　　这二十来天他都给她补习过了，每天强制性的让她记忆。虽然强制性学习不是很好的办法，但对宋等来说管用就行。

　　宋等脸垂在桌上，深深的呼了口气，幽幽的开口，“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这世间本无脏话，数理化做多了就有了。”

　　江昀轻轻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起来，还有，不许说脏话。”

　　“知道了，江老师！”宋等无奈的直起身，继续背那几个方程式。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食堂？”

　　少女嘴里上一秒还念着公式，下一秒就问吃啥。

　　江昀瞥了她一眼，随后无奈的笑着，“你背过才能去。”

　　“好的江老师！”

　　还叫上瘾了。

　　——

　　这段时间很少见顾挽音了，听说是被高三一群女生校园暴力了，逼着她退学。

　　“恶人自有恶人磨。”北依慢悠悠喝着饮料，看着对面可劲儿吸溜面条的少女，“饿死鬼转世？”

　　宋等翻了个白眼，“我得赶紧吃，吃完回去背公式。”

　　“你现在跟赵山澜当初决心当学霸时一模一样。”

　　“我下周会考，没办法。”

　　北依毫不留情的笑了一声，“你爹是谁？学校敢不给你毕业证？”

　　宋等一本正经的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北同学，这话不能乱说。我不是那种仗权为非作歹走后门的人。”

　　“行了吧，不就是为了不丢你家江昀的面儿吗。别扯那些。对了，我高考后就去外国留学了。”

　　“真走啊？”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宋等放下筷子，看着北依。

　　少女嘴角的笑尽是苦涩，良久，才吐出一句，“我妈病了，我陪她去国外治疗。”

　　北依的妈妈得了癌，一切计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病魔打碎了。

　　宋等手收紧了，她真的心疼北依。一中大部分学生都有些怕北依，觉得她在学校就是为了为非作歹虚度光阴，可只有几个人知道，北依一心想去锦城……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勾唇一笑，笑里满是真切，“那…来日方长。”

　　北依也笑了，眼神闪烁，“不说再见。”

　　她会回来的，她北依没有做不到的事，她要去国外好好念书，她妈妈也一定能长命百岁。她一定会去锦城，为她爱的人，完成一个梦。

　　不说再见，因为，从未分别。

　　——

　　一场今年从未有过的大雨带着闪电震惊天地，英语听力广播断断续续，还伴着电流中断的“刺啦”声，宋等皱着眉把笔扔在桌上，会考挑的这个破日子，真够倒霉！

　　窗子被豆大的雨点拍的“嘭嘭”作响，这场雨太大了，楼下传来几个老师拼力喊着启动学校的预备电压，以及不同意的争吵声。

　　教室的灯“啪”一下灭了，所有学生都抱怨着。监考老师喊着安静，控制考场里的纪律。有的学生心里拜托着不要取消考试，这次英语简直是小学水平，再考可能卷子就难了。

　　宋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英文阅读，一字一句艰难的读着。最后发现还是看不懂，凭感觉瞎写上了。

　　现在离考试结束不过十五分钟，取消是不可能的。雨下的更大了，一道惊雷劈响，感觉脚下的地板都颤了颤。

　　这次考场按学号排的，宋等后面是个戴着眼镜，刘海厚重又很长，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的少女。听到雷响时明显的惊了一下，嘴里念叨着，“这是哪两个神仙吵架分手？”

　　分手？宋等觉得挺有意思，余光往后瞄了瞄，只看见一侧黑发。

　　交卷了，这是会考的最后一科，还有半小时就放学，下这么大雨，怕是连教学楼都踏不出去…

　　江昀在隔壁考场，交卷后就在门口等宋等，少女看见她，把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就过去找他。

　　“江昀，你语文作文写的谁？”

　　这次语文作文也很简单，一改以往严肃的议论文风格。命题：致我最亲爱的你。

　　宋等站在江昀身边，她们往四楼走。少年听到后没多想，回了句，“我妈。”

　　少女勾唇，“我写的你哦~”

　　或许正常套路应该是问为什么不写她。爱情亲情是一回事，但也是两码事。她没必要拿她和他妈妈比，一是对他母亲的不尊重，二是写谁是他的自由，重在意义。

　　江昀眉毛挑了挑，“没写什么宋等和江昀在一起了吧？”

　　宋等装作被识破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行了，晚上吃食堂？”少年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下，无奈又宠溺的笑着。

　　“要不咱俩冒雨出去吧？”

　　“会感冒的。”

　　…

　　宋等没告诉江昀她写了什么，她记得开头只写了一句话：要把所有的温柔藏起来，留给值得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