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防

“我自知自己久病缠身配不上殿下……”

“我知道我快死了，就想在临死前见殿下一面……”

“据说紫阳仙人家的千金长的极美，就是身子骨特别弱，太上老君都说她活不了几年……”

“其爱女芳龄早逝……”

这一句句话揉杂成一柄巨锤，一下一下轰击着润玉的心防，破开一层层坚冰，露出那柔软的内在。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有人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他，只是命运无常造化弄人，让他错过了——

“仙子昨夜所说之事，可还当真？”润玉喉头艰涩，眼尾泛红，用了莫大的勇气才问出口。

他的心跳越发急促，几乎要跳出胸膛，掌心冷汗粘腻。

“此心昭昭，日月可鉴，九死未悔。”

她正视着他的眼睛，字字铿锵，宛如誓言。

“轰——”润玉听到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心门轰然倒塌的声音，掀起的飞灰让他心房一片狼藉。

“可是润玉自小丑陋，面目可憎，何德何能当的起仙子如此厚爱？”润玉苦笑一声，眼帘落寞地垂下，手紧紧攥拳，手背青筋直露。

“自小丑陋？面目可憎？”黎落眼睛猛地睁大，眼眶都要裂开了。看着润玉眼神中的黯然，一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容貌自卑的样子，她嘴角就止不住抽搐。

我艹，这娃他竟然真的觉得自己丑！

她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俊美的五官仿佛是最顶级的匠人精心雕琢，但又浑然天成。一身白衣胜雪，乌发用白玉扣随意地挽在脑后，肃肃如松下清风，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你管这叫丑？！黎落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

听着她突然拔高的音调，润玉错愕地抬头，正对上她古怪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好像她听到了太阳西升东落一样荒诞的事情。

“仙子为何这般神情？”润玉眉峰微蹙，有些不解地问道。

“润玉也不要叫我什么仙子了，叫我落落就好。”黎落先是纠正了他的称呼，而后芊芊玉指点着自己的脸问他道：

“润玉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润玉眸光在她姝丽的面容上一扫而过，不自在地低咳一声，轻声道：“落落仙容玉姿，自然是极美的，恐怕比先花神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润玉对我评价这么高啊——”黎落不由得高兴地笑了，故意拖长尾音，满意地看着润玉白皙如瓷的面庞染上绯红，眼角带着几分自得。

欣赏够了润玉羞涩的样子，黎落这才话音一转道：“既然这样，那我若是说自己面容丑陋，你会是什么感觉？”

“自然是荒谬不堪——”润玉下意识地回答，等看到黎落促狭的笑意，这才明白过来，脸烧的通红。

“润玉并不是想通过自贬夸耀自己。”他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窘迫，星眸微垂，却是很认真地在解释。

他不想她误会。

“我知道的。”黎落一步贴近，柔软纤细的手在润玉惊愕的目光里捧起他的脸，粲然一笑道：“我都知道的。只是润玉我也想要你知道，你真的很好。”

“论容貌，你眉目如画，光风霁月。”

“论气度，你温润如玉，白璧无瑕。”

“你可是我的皎皎明月，不老青山。郎绝独艳，世无其二。”

“所以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好吗？”

“我会心疼的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听的润玉心尖发颤。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光流转，那虔诚又狂热的眼神，像是滚烫的火星落在他心头；而那一句句直白又深情的告白就像烈油，二者一经结合，就在他心头燃起滔天烈焰，顷刻燎原。

有什么东西被烧得灰飞烟灭，又有什么东西在余烬重生，抽枝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