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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词

洛冰河他绝非俗人

(第三人称视角,柳溟烟)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人世荒唐,唯独我愿大梦一场。偏偏独留此地的人,伤心断肠。谁独活谁活该受折磨。——————题记

一阵秋风吹过,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都是按照苍穹山派的风格绣的,按照我未出阁的打扮。又是秋天了呢。秋风清凌凌的,吹得人骨缝里冷。秋月皎洁,或许我可以做一些桂花糕,给洛冰河。

酒竹宫刚刚开始建,新移植到魔宫的竹子就开始枯萎。那些原先是清静峰的竹子。先开始是不明显的,现在,我站在竹林中,一阵微风吹过,枯黄的竹叶就簌簌地落了一身。洛冰河为此心情很是不好,连带着看管的宫人都si了数十个,全成了竹林的肥料。

我离开竹林,抖落身上的竹叶。正准备回宫做些爱吃的点心,却看见宁婴婴的贴身宫女一脸悲凄的小跑过来。一张口就惶恐不安,好似暴风雨提前来临。我让她慢慢说,不必着急。她说的消息却把我镇住了。

“沈清秋死了。”

这个消息不大不小,却可以让整个世界抖三抖。我讽刺一笑,是呀,他沈清秋是谁呀。堂堂修雅剑,魔尊师长,还是洛冰河最隐秘的爱人和恨之入骨的仇人。就算杀了我兄长,也安然无恙的一个人。

我整理好仪容,不紧不慢地赶去沈清秋的临时寝殿。果不其然,地上乌泱泱地跪了一片人。太医,宫人,后宫中得脸的妃子,不得脸的妃子……为首跪着的,是纱华玲。

我领着人,踏入内殿。只见到洛冰河抱着一具惨不忍睹的消瘦的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不用看,我都知道那是沈清秋的。除了他,满宫上下,就没有一个比他过的更难堪的。

洛冰河叫我们滚,不滚的都给沈清秋陪葬了,比如说秦婉约和秦婉蓉。我们谁也劝阻不了,最后的最后,是我把苍穹山派风格的衣物给宁婴婴穿上,在叫醒哭晕的宁婴婴,让她去劝洛冰河。

还是管些用的。洛冰河清醒许多。

我是真真切切的在那一天感受的兔死狐悲这个词语的。

但是,自此之后,后宫中就再没太平过。

宁婴婴表面狠辣淡漠,可是一见到从苍穹山派来的认识的人,就忍不住要偷偷落泪。她本就聪慧,只是被沈清秋和清静峰上的弟子宠坏了,也就没什么争斗的心思和手段。就连这表面功夫,还是入了宫之后,一点一点被纱华玲打磨得来的。

她常常求助我。

可是我却从她求助我的很多地方,多多少少看到了沈清秋在洛冰河那里的残影。

我本是不想窥探的,可偏偏洛冰河表露出的太多太多。

像是陷入了沉醉迷乱,绝望孤寂的梦中,洛冰河拼命挣扎。借着沈清秋的遗物,来宽慰自己的心,试图清醒。他越是挣扎,越是无力,越是陷的更深,直至无能为力至溺亡的幻想的美梦中。

后宫中近年进的青绿色竹林布料居多。贡品的折扇多是各色修竹。名贵的画源源不断,却大部分是秋风竹林美人图。

我竟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拿这些荒唐可笑的东西纪念沈清秋,还是用这些荒唐可笑的东西来虐待自己呢。前者沈清秋不屑,后者就算是,那也是他自己揭开自己的伤口,努力地让伤口永远好不了,永远存在。让那个伤口证明,沈清秋还在。

也许他只是在困住自己呢。

我见他卑劣可笑,我见他折磨自己,我见他疯魔至此。

有次我夜里去看他,我接近倒是没什么,他只是在弹琴,琴声在这寂寥的夜色中低沉悠长,不知那里来的乌鸦叫,他似乎是被从迷梦中惊醒。

酒竹宫新进了人。姓惠,名知秋,封号清。

这个人我是曾见过的。

歌舞升平,娇媚的舞姬鱼贯而出,丝竹管弦声声不息,我与他坐在高位上。宁婴婴因为一根旧簪子就不来了,她睹物思人。在全场气氛最热闹的时候,一名大臣上前,打断了一切。

他献上了一个美人。

美人穿着青衣,丹凤眼狭长,薄唇,弯弯的柳叶眉,涂了胭脂水粉。神情厌恶冷漠,似乎下一秒就能吐露出伤人的话语。

全场都静下来了。

洛冰河笑得残忍,问那个美人叫什么,然后问她为什么厌恶,究竟是在厌恶谁。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她说得话。

“我叫惠知秋,厌恶进宫,更厌恶的是这张脸。”是呀,这张脸好是好,可是……洛冰河叫人剁了献美的大臣,让惠知秋住进了酒竹宫。

他也曾叫惠知秋不必收敛性情,可是惠知秋的性情太不像他喜欢的人。他喜欢沈清秋,沈清秋喜静,惠知秋喜欢热闹,沈清秋爱看书,惠知秋一看书就烦,沈清秋话少,惠知秋话唠,沈清秋险恶,惠知秋单纯。

两个完全相反的人,却长了一张跟对方有八成像的面孔。每每洛冰河看到惠知秋,究竟是有多么痛心和可笑啊。

我那天和宁婴婴闲逛,惠知秋穿着沈清秋的旧衣从酒竹宫的墙上翻下来。宁婴婴这个傻丫头,把惠知秋当成沈清秋了。我强拉着她们回了酒竹宫。幸好,沈清秋的衣物没弄脏,否则洛冰河又不知道该怎么发疯了。

饶是如此,洛冰河知道后,还是打杀了酒竹宫里的宫人,罚了我和宁婴婴。

宁婴婴死心不改,还是天天跑去酒竹宫,和惠知秋聊天。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年。

沈清秋被洛冰河逆天复活。惠知秋则是被打入冷宫。她叫人传信问我,她长得很像沈清秋吗?我回了她。她便自己选择去水牢地牢两个地方轮班当差。

沈清秋被洛冰河囚着,百般折磨。你看这个人啊,失去的时候百般后悔,得到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所以百般折磨人。

沈清秋用两败俱伤的方式离开,洛冰河就彻底疯魔了。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

“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惠知秋被关在地牢,我送她最后一程。她饮下毒酒,我按照清静峰的规矩给将si之人吟咏了最适合她的诗词文言《惠子相梁》。

宁婴婴则是跟皈依佛门一样,建了个小佛堂,日日诵经。

我用我最后的百年看着洛冰河。

他时常弹琴,弹的都是清静峰教的曲目。他魔怔的时候越来越多。直到宁婴婴临死时跟他说,距师尊身死道消已过四十年。他终于哭了,像是对世俗屈服一样。他闭口不谈沈清秋,将满宫上下所有沈清秋的东西埋葬,只留下了个老旧香囊陪他。折扇的扇骨发脆了,他不敢再碰了。

我又能怎样呢,我大限将至,将si之人何其悲凉,我也不愿再恨沈清秋了。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了《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是洛冰河弹的曲子。

秋风凄清,秋月明朗。

风中的落叶时而聚集时而扬散,寒鸦本已栖息也被这声响惊起。

盼着你我能再相见,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此时此刻实在难耐心中的孤独悲伤,叫我情何以堪。

如果有人也这么思念过一个人,就知道这种相思之苦。

永远的相思永远的回忆,短暂的相思却也无止境,

早知相思如此的在心中牵绊,不如当初就不要相识。

既是早知相思,何不相思入骨!

既是早知相思,为何百般折磨!

既是早知相思,又为何……扯上这么多人。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惠知秋哀鸣婉转的唱着《牡丹亭》,我曾笑她看不穿,现在濒si,她来找我,告诉我,是我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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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我感觉把柳溟烟写崩了。依旧伏笔众多。

《西厢记》、《窦娥冤》、《长生殿》、《牡丹亭》合称中国四大古典戏剧。该剧文辞典雅,语言秀丽。

《牡丹亭》又名《还魂梦》《牡丹亭梦》

柳溟烟的临si的想法,其实在悲悯,悲怜。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能治住洛冰河的沈清秋。

也没有一个像洛冰河一样,逼si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折磨自己的人。

洛冰河通过散播谣言来让沈清秋身败名裂,世人相信的众多,好不慌唐。可他独活世上,看清了自己身边的事情,又兼之爱人身si的悲凉绝望,何尝不是折磨。

这人世百年荒唐孤寂可怜,

你我之间谁独活谁就活该受折磨。

“沈清秋s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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