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

很快，玄女被送回了凡间。乐胥派小梨随同伺候，照料玄女的生活起居。

东荒俊疾山。

玄女……

看着屋外还算雅致的风景，玄女并未感到一丝的开心。

她去过祝家了，三十年过去，早已经物是人非。祝府的新主人是一位姓白的员外，慈眉善目，乐善好施，祝老爷夫妇的葬礼都由他一手操持。

白员外确认了她的身份，原本想将祝府交还给她，玄女婉拒了。只带着祝老爷夫妇的牌位，到东荒俊疾山归隐。

这间屋子，正是素素住过的那一间。

三十年过去，这间屋子竟然还屹立着，倒也是坚强。想起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子，玄女有些惆怅。

她还记得幼时书中写到的烂柯人，当时她只是笑他，如今……

小梨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屋子。

小梨姑娘，我们就住这?

玄女嗯。

玄女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三十年没住人，屋子内外早已是落叶堆积，杂草丛生，蛇虫鼠蚁交错杂聚，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味。

小梨这……姑娘，要不奴婢先收拾一下?

玄女嗯。

玄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父母的牌位被装在一个木盒子里，玄女上了锁，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梨张开双手，打出一个并不复杂结印。很快，屋子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梨姑娘……

玄女你别叫我姑娘了，叫我玄女就好。

小梨这不合规矩……

玄女这里是凡间，我不是你主子。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小梨……嗯，玄、玄女。

玄女看她一眼，进了屋子。

晚上，玄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爹爹死了，娘亲死了，素素也不知所踪，而哥哥……

玄女苦笑一声，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那是夜华临走前给她的。

月上中天，月光似流水泻下，自窗外流入，明亮了玄女的视野。

玄女有些惆怅，今日下凡的时候，成玉来送她，许多认识的人都来送她，但夜华没来，她不知道夜华是否因为那天她的话生气了，但她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但她等了很久，只等到了一个小仙娥送来他的镯子。

玄女（对不起了……夜华。）

玄女心中默念，最终下了凡。

她不知道的是，那玄衣男子站在天门后，凝视了她许久。一个隐身咒，咫尺、天涯。

夜华（她在等谁……）

玄女（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二人都如是想着，玄女远眺天宫，夜华看着玄女略微不舍的眼神攥紧了手。须臾松开，二人，各自转头，擦肩而过。

玄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涩涩的，硬硬的，闷得慌。或许，这就是难过吧？说不出口的难过。不觉间，二人已经错过。

一旁的小梨见玄女神色，冷哼一声，心下了然:果然，装的再怎么像，内里还是只狐狸精！

玄女走到南天门，回头看了一眼，成玉朝她挥了挥手。没有人走，也没有人来。

他不会来了。

玄女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