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满是笑意柔和的看她慢慢走近,青丝用单簪挽起干净利索,细褶裙摆走动间如波纹般漾开,缓缓道"祁瑜悔了手棋赢了淇岸,他不服,便都去温伯父那复盘了。"
"淇岸是谁?"祁璇探头去看他手中的棋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对,是温家晞。"
淇岸是温家晞的字,除了怀礼,她们姐弟二人从不叫他淇岸。
书院里有片刻沉默。
她寻了坐处,静候弟弟回来。
脑中混沌一片,昨日考了一天,又有春荒那事,心中惴惴不安,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祁璇揉揉眼问"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不上朝吗?"问完又想起来"对了,今日休沐,我爹也不上朝。"
怀礼看她迷迷糊糊,愁眉不展的,明摆的有心事"昨日没睡好?"
祁璇点点头。
她眼眸低垂,心事重重。
事发之时她只想到自己,回家才一阵后怕,自己父亲便是监督大选其中一人,身为他的女儿,如果她把怀若安泄题给她的事说出去,自己牵扯其中,会不会有辱家门清名,弟弟未来的仕途和婚姻会不会被耽误。
又骂自己自私,又怪自己识人不清,被拖下水摘不干净,自责充盈着五脏六腑。
她揉了揉心口,安抚自己惊惧不安的心。
怀礼一直看着她,她丝毫不察,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正好怀礼在这儿,祁璇嘴比脑子快的先问出来"怀礼,怀若安是你什么人?"
"她说是我什么人?"
祁璇抬头看了一眼他,乖乖回答"她说是你表妹。"
怀礼把手中的棋谱放下"何止,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祁璇带着疑惑看来,他笑的轻松解释道"你该是不知道的。怀隆昌抛妻弃子,回到扬州另娶贵女生的妹妹。"
母亲还病在榻上,他卷了家中仅有的积蓄跑去扬州,比等人渣,他便发誓不再叫他爹。
怪不得从没听他提起过亲人。
"抱歉啊……"或许是提到了他的身世,或许是为瞒下泄题之事,她觉得该说一声。
怀礼感觉她不对劲"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祁璇心虚的移开视线摇摇头不答,自顾自斟了杯茶,不再言语。
……
在温伯父那复盘,爹爹在一旁观棋,祁瑜不敢悔棋,下的战战兢兢,终是输了。
这下他又不服了,回来路上还跟温家晞斗嘴"要不是我爹在旁边,我肯定能赢你!"
温家晞讲道理,他也觉得刚才祁瑜心都没放在棋局上,附和道"好,回去不许悔棋,我们再来一盘。"
"来就来……那是我姐吗?"祁瑜远远瞧见一女子跟怀礼聊天,嘀咕了一句。
温家晞连忙看过去,真是她!
"那正好!让媛媛观一局!走!"说罢,快步走在前头,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昨日她拒了,还以为今日不来了!
对了,祁伯父今日来同父亲吃酒,怎会只带祁瑜呢,方才也没问他一句。
祁璇远远看着二人一个赛一个的高兴,走路带风的进来就围在她旁边,哭笑不得的问"怎么了这是?"
"我们俩刚刚一人赢了一局,想你看看谁更厉害!"祁瑜顺手拿着桌案上的茶杯就要饮尽。
祁璇看着自己放凉的茶被弟弟端走,又斟了一杯。
"好啊。"
"祁璇,我研究了好久这本棋谱,这次必赢。"温家晞指了指怀礼手上那本,势在必得的要在她面前赢下这局。
祁瑜反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黑白子交错棋盘间,祁璇依然在与自己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