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策论题是由裴首辅亲笔,魏王章赞的画,名唤春荒,问其意象是何?画从一间起展示,每间视一盏茶,请各位作答,即时收卷。"
怀礼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怀若安大喜,父亲果然没骗她!轮到她们这间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她可得好好构思一下如何作答。
不同于怀若安暗喜,祁璇一怔。
画?春荒。
她也知道一幅春荒,心跳如擂鼓,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个多时辰很快过去,画来了。
她与印象中的那幅来回对比。
构图相似,只是这幅下笔遒劲,布局大胆,水墨相间,更添气势。
一旁署名裴敏晨,盖着魏王和裴敏晨的私章。
是裴首辅的墨宝不错。
祁璇定定的看了许久,不可置信的望向左侧。
屏风将隔壁遮的严实,她知晓那边就是怀若安,眸中不可置信快要将木质屏风灼出洞来,直穿透怀若安的身体,看清她的接近究竟是何目的。
怀礼了解她,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来。
祁璇不答题,只盯着画发呆,眉头紧锁,眼中混沌,手里拿着毛笔久久不肯下笔,墨汁下沉凝成一滴,落下,在纸上晕开。
眼睫微微颤抖,频频看向屏风,而那边只有怀若安。
怀礼皱眉,她不动笔,他比她还着急。
吩咐助教给她换了张纸。
祁璇抬头朝他看来,眼中惶惶,几欲开口。
时间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缓缓流逝,不似怀若安下笔如有神助,流畅自信。
祁璇在天人交战。
爹爹就在都察院,她知道都察院负责监督此次大选,防止泄题舞弊,责令泄题舞弊者永不任用,并且公告天下。
她该正直守己,遵守律法。魏王大选前就在严防泄题舞弊,她不能知法犯法,助纣为虐。
抓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似要将它从中折断。
怀礼咳咳两声提醒她"注意时间。"
急促的呼吸两下,她咬紧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说了就是告发者,也是参与者,哪怕爹爹能为她作证,最好的情况不过是今年作废来年再考。
可她等不了再三年了!
若没有功名,无法为官,待弟弟加冠成婚,她再没理由拖延婚嫁,没有一官半职她如何能为自己争取!
终究是在咬的满口血腥之前低头开始作答。
心跳的那么快,一盏茶时间那么长。
答纸被收上去时,她还在挣扎着想,万一怀若安也是被别人欺骗才来问她的呢,如果她也不知情,她还可以跟她一起想办法。
天空泼墨般,屋瓦上盖着阴霾。墨色的浓云挤压着,掩住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每个从国学院出来的考生都沉默着,静悄悄的。
无声的人流潮水般散去。
怀若安走的飞快,生怕被祁璇追上。
"怀若安,你站住!"
没躲掉,怀若安自觉答的不错其中还有她的帮忙,再说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把关系处好些有利无害,闲庭信步的转过身,亲昵的笑着"璇儿,怎么了?"
看到她的态度,祁璇立马就明白了,她在心虚。这些天根本就是她有意接近,故意拉她下水。
"想来你一定考的不错吧。"
怀若安低头浅笑"肯定不如你。"
祁璇还未开口她又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门口人来人往,祁璇觉得头晕,气急攻心扯住她的衣袖,克制自己压低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找我?你不怕我说出去?"
怀若安上前理了理祁璇的衣襟,笑的越发诡异温和。
她看得出来祁璇很在意这次大选,估计是为了做裴首辅的徒弟吧!她就赌,祁璇不会说的。
果然,怀礼在眼前的时候她没说,答题的时候她没说,之后就更不会说了。
哪怕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祁家的声名。
怀若安很自信,声音温软的和她这个人很不相符"璇儿在说什么呢?你当然不会了。"
怀若安笑的更灿烂了,她明艳的笑意,引得两个考生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她,想来搭话又不敢的。
父亲说了是都察院都事的女儿更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很对。
怀若安说罢就走。
"你……"
祁璇没追两步就被一人拉住衣袖。
"祁璇!"
温家晞轻轻攥着她的衣角,见她面带愠色关切的问"怎么了?我这两日都在温课,想你也是,就没去打扰,今年策论到是新颖,你觉得难不难?"
祁璇退后一步,衣角从他手中抽出来,她自觉讽刺,就她脑子不好。是啊!复试大家都在温书,偏怀若安考前巴巴的拿画找她!
“……”祁璇没心思答复,忘向怀若安走的方向。
温家晞见她心情不大好,声音更轻柔了,递给她一张邀贴"家晨要在家中办宴,请了许多同龄的姑娘,你去吗?"
"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