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二月红

何老带着张淮蓂走过回廊，再入目的就是一座假山，潺潺流水流入池水中，池中还有几条颜色鲜艳的锦鲤鲜活的游动着。

只是此时已入秋，园内的花草早已枯败，只余那一两株金黄的菊花还在绽放芳华。

“二爷曾说若您来时是二月那便是极好的，可以看见满园红梅。”

“红梅？”

张淮蓂这才注意到那些落败叶子的枯木，再纵观整座园林这种树占园内大半，若正值花开之时想必是一番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景。

“您当初赠给二爷的花不知为何在深冬之际一夜枯黄，无论如何施肥都无济于事。遍寻中国也再找不到第二株，二爷当时于院中枯坐一夜，后来便将那些枯枝全改种红梅。此花虽不能与之相比，但也在二月盛放，红遍满园。”

你想起来了，你曾送给二月一株花，名曰二月红。你说此花与他最相称，人相称，名字也称。二月红配二月红，当真是极好。

夜幕时分你宿在了红府，何老说这宅子自二爷走后便没有住过人了，但一直都有人按时清扫，住起来也不会不方便。

屋子还是你之前住的屋子，内里的陈设也没怎么变化。这屋子很大，书房一体的设计。书案上还放置着笔墨纸砚，仿佛几十年的光阴并不是几十年那么长，而是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分钟。他们都去休息去了，所以才显得这院子内如此的寂寥。

仿佛下一秒二月红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他笑着对她说“淮蓂，今夜去梨园听我的戏可好。”

拿起书案上的相框，那是照相机刚新起时她被拉去拍的照片，那时候的技术和现在不能比，浓重的黑白色调显得压抑，若不是照片保存得当恐怕连脸都看不清了。

张淮蓂的手摩挲着相框后面，觉得不太平整，就像是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打开相框背后，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被折叠安放在相框背后，平时就放在桌面上一般不会被发现。

碾平信封，上面是好看的钢笔字。

“淮蓂亲启”

是二月红的字

他留给你的信？

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写满字的纸张，许是时间久了，信纸已经泛黄。

“淮蓂，展信佳。若你是自己发现此信那就表明我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不知你近日安否，看到此信又是何年何月。又或你未来过，那便表明当年的事情不仅成功了，还有了超乎设想的结果。不管如何，这封信都是要写的，全当是我的念想，这样我的心也好受些。我与你自幼相识，那年你七岁，初来长沙。梨园邂逅，霸王别姬，一曲惊鸿。你赠我花种，说此花与我有缘，名唤二月红，种在院中好存活，若养护得当不出几年树藤便能爬满满园，在二月开花，赤色如霞。但你不知，那时我母亲刚离开我，你的到来是我黑暗日子中的唯一一丝光亮。再相见已是十余年的光景过去了，那时你十七，出落成了大人的模样，但你也不唤我哥哥了。我邀你赏满园赤霞，唱霸王别姬，我想若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可是不能，我总忘记了你姓张，你的命不该是在这宅院。不知你此时想起来了没有，若是没有那便是最好，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重回天真烂漫的淮蓂。若是你记起来了，最后求你，别恨我。或你还是恨我的，你走了，带走了满园赤霞，诉说着你的恨意。但若能重来一次，我亦不悔。可惜了，那年二月赤霞初开，迎着大雪。你未曾见到，可惜了，再也见不到会开的如此热列的花了。若你来时是二月，也可见满园红梅，虽不如之前，但白雪映梅也相得益彰，别有风味。”

信至此处应以结束，可是最后还有一封信，上面寥寥数字。

“抱歉淮蓂，我毁了满园赤霞，也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