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起床,小心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打开班群看了眼课表——今天没课。
伽罗早就上班去了,家里没人。
在这借住快两个月,小心终于记下了伽罗带他常走的路线。他出门去家附近的包子铺吃早餐。包子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姓陈。他挺着啤酒肚,围着深褐色的围裙,在蒸笼的蒸汽中忙里忙外,见到小心,格外热情,扯着大嗓子跟小心打招呼。小心揉揉耳朵,回了一句,陈叔好。
阿德里大学的老师布置作业喜欢一次性布置一个星期的量。像小心这样的学生,前三天熬个夜做完,剩下四天吃喝玩乐,勤奋的就再看看书。
小心属于中间的。
不会整天吃喝玩乐,也不会一直看书。
老教授推荐的杂志虽然有用,但也很无聊。
离开包子铺,小心在马路边站着,低头计划今天的行程。空气有些潮湿,估计是要下雨了。他走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台,上了99路公交车。
小心坐公交车很少坐着,因为这趟公交有市医院和工体的站点,时常有孕妇或老人上车,起身让座太麻烦,还不如一直站着。
听到广播报“阿德里步行街”,小心戴上卫衣的帽子,下了车。
从到市医院的站点开始,天空下起了小雨。
秋天,阿德里市风大,迎面吹来的冷风漏进小心宽大的卫衣里。小心后悔没有多穿一件衣服打个底。
下着小雨,街上的行人纷纷挤着建筑物的屋檐下走。小心不喜欢挤在人群里,况且这只是小雨,比这更大的雨他都淋过,这算什么?
所以整条大街上,除去撑着伞的,就他一人,坦然地走在雨中。
周围人侧目。小心听见叹气声,在他听到的只言片语中,那些人可能以为是他受了什么打击。他也有听见一些女孩子推推搡搡的说笑声。
然后,有几个小姑娘红着脸递给他一把雨伞,但被他婉拒了。
小心拉低帽子,遮住脸,低头加快了脚步。
离着五十米的距离,小心终于看见了咖啡馆,黑色的匾上印着白色的大写字母“HELLO”。不知为何,他想来这里。
屋檐下,一只邋遢的流浪狗蹲在玻璃窗前,望着坐在咖啡馆里享受甜点与温暖的人们,一下一下,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
咖啡馆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人是伽罗,端着一碗剩饭菜。
小心顿住了脚步。
流浪狗转头看着伽罗,尾巴摇的欢快。
伽罗把碗放在它面前,它丝毫不警惕,整张狗脸埋在碗里,狼吞虎咽地吃着。伽罗看看它,又朝外看看天气。
这一看,正好对上了小心的目光。
小心没来由的虚心。移开目光前,他似乎看见伽罗皱起了眉,眼中有意外,也有责怪。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能偷偷溜走,只好朝伽罗走去。
走到屋檐下,小心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伽罗看着他半湿不干的衣服,有些恼,“我在冰箱上贴的便利贴你没看?”
“没注意。”
“吃早餐了吗?”
“嗯。”
伽罗沉默了一会,“去楼上换件衣服。”
小心想着,他没带衣服来店里啊。
他们进门时,小心回头瞥了眼流浪狗,它依旧蹲在玻璃窗前,往咖啡馆里张望。
伽罗关上二楼休息间的门,扔给小心一条毛巾,“先擦擦,我找找有没有衣服给你换。”
当然是没有的,又没人在店里住。
最后,伽罗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小心先披着,又把室内暖气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小心披着外套,脑袋往窗外探出去,他看见那只流浪狗还是蹲在玻璃窗前,“不能让它进来吗?”
伽罗扶着他的脖子,把人脑袋拢回来,“之前想让它在店里呆着,但它不肯。也许,它也有自己的原则吧。”
小心不做声,伽罗继续道,“听人说,它很早之前就是这片区域的流浪狗,很聪明,捕狗的抓不到它。它是金毛犬,虽然很难看出来……”
“……好像。”小心在走神。
“像什么?”
“没什么,”小心突然笑了,“或许以后我也会去流浪。”
“旅行。”伽罗纠正他,“如果你流浪,我也可以陪你。”
小心愣住了,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莫名令人心安。
……
晚上回家,小心特地跑到冰箱面前看了一眼,便利贴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