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话 那年中元

第五十七话 那年中元

是与半年前一样，灯光碎了满河，像是火苗将烬时心有不甘的星子，忽闪忽闪，却是带着生者的思念，飘向远方。

到底与上元那天的长街不同，鬼门大开，将这附近都吓空了。

只有魏无羡还没走，他怕什么鬼啊，向来只有鬼怕他的份儿。

"中元节啊，是祭祀祖先、悼念先人的节日。传说，中元时节，在世之人，会对河灯诉说思念。而河神呢，会将其传达给远方的逝去之人。只是今儿咱们来得晚了，他们放完了，都走了……"

"喂喂喂！你现在必须卖一个给我！"

还有人？！

魏无羡收住话头，与自家外子对望一眼，同时迈步往声音来源处跑去。

他们一听就知道那是金凌，他身上有些除祟驱邪的保命符，自然不怕鬼怪，他出现本不稀奇，只是倘若与寻常百姓有了摩擦，以他的性子，恐怕……

"金凌！"

"最贵的，最贵的那个！"

"今天你必须卖给我！"

……

金凌根本没有去看是谁来了，他执拗地要一盏河灯，一盏可以寄托哀思的河灯。

那小贩实在被他吓到了，见到魏无羡他们还以为又是来买河灯的——这个点，家人都在等着他呢，早就该回去了。如果不是金凌阻挠的话。

"那个镶金边的儿……对对对……"

他看上这盏河灯许久，怎能不将它收入囊中？

那小贩想了又想，不知缘何，这盏灯他似乎并不想卖。魏无羡察觉到了，上去打圆场道："金凌，其它的任选一盏吧，人家急着要回家去呢。"

金凌倔强得紧，"我就要那盏！"

"就是那个！"

无法，魏无羡又试着做那小贩的工作，"劳驾，这灯还能不能再做？"

那小贩踌躇道："做倒不难，只是……罢了。"他搔搔头，"便将它卖给这位小公子吧。"

于是，钱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交灯。

魏无羡看着那小贩匆忙离去的背影，轻叹道："不知那河灯对他有什么意义。"

蓝忘机道："许是也有牵挂之人，在另一个世界里。"

念一人，终不见归。

借明灯一盏，送千里相思。

"阿爹阿娘，孩儿长大了，不莽撞，不打架，不骂人了。"

谁信谁是大傻子。

"金凌，别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到的。"

虔诚的脊背蓦地僵住，石像般裂缝，又碎落下来。

金凌猛地站起身，攥住拳头，朝魏无羡走来。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听不见啊？难不成你死过？你死过吗？！"

是比死还可怕的寂静。

魏无羡依然笑得出来，作古十三载，尘埃已落定，云淡风轻。

"我当然知道了。我死的时候，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过。"

金凌冷笑，竟与他舅舅有几分相似了，"哦，忘了，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死了十三年都没人给你放灯，你怎么可能收到？"

"臭名昭著到骂你都是糟蹋钱，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太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