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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呀河迷案录·缚耳来》——扶他柠檬茶

同人语录

1.墨镜后,那双孩子一样无辜的眼睛用带着爱意的眼神扫过接车的人群,计划第一枪的方向。

2.可就在这时,一块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接:表弟许飞——纪勇涛”

3.年轻人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手上的牌子,然后注视着纪勇涛的眼睛。他们直视对方双眼的霎那,都不约而同的转开目光。

4.一只手伸到楚稼君眼前,他本能向后躲;纪勇涛轻声“不许躲”,一把将手盖在他的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

车子重新发动,开回了家。

5.一组人在附近埋伏下来蹲守。附近居民都知道储蓄所出事了,出门倒垃圾的人比往日来的少。等到晚上九点,几乎就没人了。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里头瞎穿着家里的背心短裤,外面披了件纪勇涛的皮夹克,就在微冷的春风里哼歌晃荡过来。

纪勇涛在心里骂了一声,旁边搭档的人也认出那是谁,忍不住笑:哎哟,大学生来丢垃圾了。

纪勇涛:添乱。

许飞丢完垃圾,居然还不走,打算在路边抽烟。

同事:谁说大学生不抽烟的?

纪勇涛:……

他们发现许飞没带打火机。年轻人想借火,左右看了一圈,看上了他们在马路对面盯梢的车。许飞跑过来拍车窗:兄弟,借个火。

车窗摇下来,纪勇涛寒着脸看他。许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表哥一把揪上了车。

6.同事:你让大学生回去呗。

纪勇涛:他管不住嘴怎么办?

楚稼君:勇哥我想抽烟……

纪勇涛:你最好待会儿连烟屁股都给我咽下去。

7.那件很久没清理的皮夹克有股很微妙的烟臭味。它不好闻,但楚稼君已经熟悉了它的存在。

它在他的身边越来越浓,侵入了这个本来无色无味的世界。

8.楚稼君: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楚稼君:我数到三,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我没有开枪,我就放过你。

楚稼君:你从天而降截我的胡,我也帮你问问天意。怎么样?大哥,玩不玩?

房屏拼命摇头拒绝。

楚稼君:不玩也得玩,三……二……

楚稼君:一……

哔哔声在小巷子里回荡——他的拷机响了。

楚稼君愣了一下,从皮带上解下拷机看了眼,嘴里嘀咕:他怎么回来了……

他收了枪,把房屏踹开:滚,我要回去背英语了。

9.我和你不一样,我很怕死的。

10.两人在舞池中间的夹缝里慢慢跳。楚稼君起初去踩他的脚,舞池人多,纪勇涛也不躲了,任由他踩。

楚稼君觉得没意思,干脆两只脚都踩在他脚背上。

纪勇涛突然紧紧抓住他,带着他跳。舞步不标准,但动作很大,楚稼君几乎站不稳掉下去,又被他抓回来。

楚稼君有点慌:你气什么?踩你几下脚……

纪勇涛的脸在彩灯下显得很模糊,胡子很多天没刮,有烟灰落在上面。

11.纪勇涛也笑:你就告诉我想不想要。

楚稼君:想。

纪勇涛:好。

他丢下楚稼君,走回了那边的圆座区。楚稼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纪勇涛走到那张特殊的桌前,开了瓶啤酒敬酒,然后一仰头将整瓶酒都喝了下去。

然后,他对李宇和李宇的岳丈说了几句话。

楚稼君听不清。他只知道,当纪勇涛说完那些话之后,那两人站了起来;旁边几个人神情各异,几秒钟后,也一起站了起来。刘纬德眼神躲闪,正在快速思索。

李宇的岳丈拍了拍纪勇涛的肩,又开了瓶酒,这次是一人一杯,碰杯喝了。

旁边传来掌声。

楚稼君听见有人很大声地和周围宣布:勇哥立军令状了!

12.纪勇涛:我的军令状,来一口吧?

楚稼君:什么的军令状?

纪勇涛:抓人。

楚稼君:抓什么人?

楚稼君的声音有极细微的发抖,但听起来也像是激动。纪勇涛说,抓坏人啊,不然呢?

坏人有很多,但被列进军令状里的坏人,只会是那个最近在A市兴风作浪的家伙。

13.下一曲开始了。纪勇涛想回去,却被他一把拉住。那双无辜的眼睛,清亮如火地钉住了男人。

楚稼君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楚稼君:陪我认真跳一支舞——然后,你抓坏人去吧。

14.楚稼君是不想留下照片资料的,可纪勇涛揽着他。因为立了军令状,勇哥和表弟许飞,被大家簇拥到了最中间的显眼位置。

李宇:你们是一家人啊,站一起。

楚稼君呆了呆,尽管伪装许飞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有些词汇,他仍然感到陌生。

纪勇涛把他拉在身边,手指上勾着摩托车钥匙的钥匙圈。钥匙圈也圈住了楚稼君的手指,就像一个小小的手铐与戒指。

15.他叹了口气,没人希望自己弟弟长得像一个杀人魔?

16.火车开动了,楚稼君躲回那些送行的人群中,笑着走了。

17.回到爱呀河小区,楚稼君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他总忘带,纪勇涛在家时会给他留门。

现在那人出差了,他进不了屋。

18.没回答。他想起来,纪勇涛出差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楚稼君把全屋的灯打开,电视机音响都开了。他跑去纪勇涛的卧室,把那人的被子拖出来,披在身上,满屋跑来跑去。跑到累得没力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就窝在地上睡了。

19.纪勇涛:明天进山,不一定有电话了。家里怎么样?还好吗?

楚稼君:不好。

纪勇涛:怎么不好?

楚稼君:我总忘带钥匙。

20楚稼君:我没有女朋友,我就这一个家了。

纪勇涛:你会有的。

楚稼君:没有了,就一个家了。你再不回来给我开门,我就去街上要饭。

21.纪勇涛:我出差呢。你现在去抢的话,是给老刘添麻烦。去吧。

楚稼君:真的?那我去了。

纪勇涛:嗯,多抢点,等我回来毙了你。

22.纪勇涛笑着挂了电话,回了招待所的房间。他也同样坐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对着电视机发呆。

23.多年来形成的本能,让他浑身都绷紧了,手伸到枕头下面摸枪——但是,他摸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24.说不出的烦,从前没经历过的烦,就像一个只会一加一的人,被丢去大学听高数课。

听见纪勇涛中枪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死了就好了。

自己就松口气了,回去收拾行李,一走了之。

多好啊,别烦了。

楚稼君趴在窗台上,将烟头按灭在玻璃上,深深叹了口气。

25.纪勇涛声音哑哑的:你怎么了?

楚稼君没回头:你烦死了。

楚稼君的声音绷得很紧,好像在忍哭。

楚稼君:真的烦死了,没遇上你就没那么烦!

26.楚稼君的头低下去,手捂住脸嚎啕大哭,哭得满脸都红了,眼泪从指缝里落出来。

楚稼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烦……我很不喜欢这样,你这么烦……

27.楚稼君哭得声音发哑,不说话,就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来没那么难过,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这样——就好像一个人也许要死了,这个人一死,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纪勇涛还想说什么,但他看见“许飞”转身,带着满脸的眼泪回到病床边。自己还带着血味的身体被他隔着被子紧紧抱住,“许飞”反反复复说,我不要你死。

你活下去好不好?你活一百年,一千年,活成个老妖怪,永远不要死。

活到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死光,你也不要死掉。你要一直活,因为活着是很好的呀,我最怕死,死会痛,会冷,会被火烧去十八层地狱的。

所以我不想你死,想你活。

28.老师说,种子最长可以保存几千年,它可以保存很久,一直活,只要它是种子,它在睡,它被包裹在厚而冰冷的壳里。

种子永生。人类以为的“生”,反而是它的死。它发芽了,生根了,它就开始了一场注定奔赴死的路程。

29.楚稼君的眼神忽然动了动,他好像看见,有影子从自己背后落下来。但其实是看不见的,人怎么看见背后的影子呀。

但分明有个影子,有个如同壳一般的影子,从自己身后碎了。

30.纪勇涛回忆那个人影,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31.楚稼君:你一定要干这行吗?去做生意呗。

纪勇涛:你怕我出事?

楚稼君: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32.你成天去追个抢银行的,你有管过我吗!

33.楚稼君:你住院时候我怎么照顾你的?我天天围着你转!你伤还没好,又去成天追那几个抢银行的,你成心把自己作死才好是吧?!

纪勇涛:我工作就是追那种人,我不追他们干啥?一起喝西北风?!

楚稼君:不就是几个抢银行的吗,你让他们抢不成吗?他们抢他们的,管你什么事?全国每天那么多抢银行的,报纸上都快登不下了,你抓得过来吗?!

34.纪勇涛在他边上躺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算命的说我能活过六字头。

纪勇涛:我现在拼一下,我们才可能有大房子……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吗?就像淮海中路的那栋别墅……

楚稼君:你可以不要这么拼。

35.在理智尚未苏醒前,纪勇涛扑向他,死死掐住他的咽喉,将他拽倒;那人也掐住纪勇涛的脖子还击,然而只有几秒钟——

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变得温柔而轻软,沿着他的脖颈滑落,描摹喉结的轮廓。

纪勇涛的酒醒了,看着被压在身下的人,那双带着泪意的、无辜的眼睛……

勇哥,你怎么了?

那个人问。

他松开手。

我把你错认成另一个人了……

谁呀?

……一个坏人。

很坏吗?坏到你想杀我?

36.他不是人,他是恶鬼,不能留在外面的。

太阳一出来,恶鬼自己就会消失的。

太阳出来,恶鬼会披上人皮。等月亮出来,它再变回鬼。

37.就着这样窒息而压抑的姿势,两人再度沉湎。

38.楚稼君:我要是犯事儿,你会怎么样?

纪勇涛笑了:你又不犯事,你一读书的,能犯啥事?

楚稼君:……万一有那天呢?

纪勇涛的手比了把枪,手指顶着他眉心:我毙了你。

纪勇涛抱着西瓜沿着河岸走回去,走出几步,发现楚稼君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果摊的昏黄灯光斜斜落在他身侧,那双眼睛望着纪勇涛走远,眼神中闪动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绝望。

楚稼君:万一呢?

纪勇涛:没有万一。

楚稼君:万一呢?

眼睛看着纪勇涛,试图从男人的眼中挖出一条缝来。

纪勇涛说,你不会的。

楚稼君说,那要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我犯事儿了,你是不是就让他们抓我?

烟快吸尽了。纪勇涛抖掉烟灰,笑着叹了口气。

纪勇涛:不会的。我会带你跑的。

楚稼君的眼睛亮了:真的?

纪勇涛:真的。我带你跑,跑去他们抓不到的地方。因为我相信不会是你,你是被冤枉的。等到他们查到真凶了,我们再回去。

楚稼君:那他们要是抓走我了呢?

纪勇涛:……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这支烟燃尽;纪勇涛丢开烟头,拉起他的手。

纪勇涛:那我救你走。我什么都不要了,也要救你走。

纪勇涛拉着他的手,走过爱呀河边。纪勇涛笑他:怎么哭啦?这有啥好哭的?

纪勇涛:你是小飞啊。我肯定能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的。

39.一楼,是许飞——”

——是许飞。

正在赶往南侧的纪勇涛,停下了脚步。

然后,刘纬德的通话断了,伴随一声枪响,只余下杂音。

寂静的杂音。

40.刘纬德:帮我告诉梦梦。

刘纬德:告诉我的梦梦,她爸爸没给她丢人。

41.楚稼君的脑中,在思索最后的挣扎。可他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个声音在嚎叫,一切都结束了。

他想的只是,完了,出门前,忘了很多事。

忘了洗水槽里的盘子,忘了遛大飞,忘了带钥匙。

会挨骂,但是,他现在觉得,挨骂也不错。

要是没有来抢黄金……挨骂也不错,宁可挨骂。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淹没了他,其实只是被一个警察发现真身而已,他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绝望,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一枪一了百了。

因为回不去了。

没了钥匙的自己,回不去了。

42.盘子,狗,钥匙。

他的双唇颤抖,不断重复这三个词。

如果花钱就能把时光倒回昨天,他可以烧掉自己所有的钱。

想回去,想一起趴在阳台上抽烟,想去大排档吃烧烤。

什么都没有也可以,什么都毁掉也可以,砍掉一条胳膊或者挖掉一颗眼睛都可以,杀几百万的人都可以。

想回去。

不择一切手段……许飞想回去。

43.是许飞。

纪勇涛的脚步,再次踉跄了一下。他几乎能感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是许飞”——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也许它不是这样解读的,刘纬德带点广东口音,说的或许是其他近音词?

可是,许飞又是谁?

这个诡异的孩子,穿着完全不像大学生,在火车站粉墨登场。会跳舞,会混夜总会,会花钱大手大脚,会说奇怪的话,会去友谊商店,会时不时从“打工”的地方带回来许多“老板不要的高级货”给纪勇涛……

会很怕和自己分开,他是那么害怕,好像离开了纪勇涛,就再也没有家了。

纪勇涛重复那句话:是许飞……

二十岁左右,身高、长相、特征……

是许飞。

44.也许,人质,是许飞。

这个也许,显得那么单薄而存疑。

45.那双眼睛含着某种宽松的笑意,代表着计划的成功。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帮助陈小虎逃离,而是帮助“许飞”。

帮助楚稼君,彻底成为许飞。

46.他怕纪勇涛一旦走出自己的视野,就会和别人一起密谋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在某个角落拿回枪……

47.纪勇涛:行了,打住。你到底怎么了?

楚稼君扭着挣扎出被子:万一你走了,外面的人说我是抢劫犯,把我抓走怎么办?

纪勇涛:我把你抢回来啊。

楚稼君死死拽着他,不松手:你去和他们说,我不是。

他把头紧紧靠在纪勇涛背上:勇哥,你别让他们带我走,你救救我……

48.楚稼君的声音很疲惫:我以为我会死。

纪勇涛:不会的,祸害遗千年。

楚稼君的头埋在他肩上:我死了你怎么办?

纪勇涛的脚步顿了顿。片刻沉静,老医院走廊的白灯闪烁残光,映得眉目模糊。

纪勇涛:没怎么办,回去,一个人过。

楚稼君:我死了你更难过,还是刘纬德死了你更难过?

纪勇涛:我可以直接把你从窗口丢下去你信不信?会说人话吗?

楚稼君不说话了,揉了揉脖子。

过了很久,楚稼君问:我们是一家人吗?

纪勇涛:得看你怎么算了。算是表亲,算是住在一起。户口本不在一块儿。

49.楚稼君:勇哥,我睡不着。

楚稼君:勇哥,以后怎么办呀?

纪勇涛:睡觉。

楚稼君:你当一辈子警察?

纪勇涛:不然呢?不然管的住你?

楚稼君: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做生意,好不好。

纪勇涛很困了,叹了口气,把他揽在胳膊下面。

纪勇涛:怎么总想这些?

楚稼君:我们是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

50.楚稼君:他们和我没关系。

楚稼君:我只在乎,你会不会陪我去上海。

纪勇涛很久很久没说话。他几乎以为男人已经睡了。

就在楚稼君也几乎要睡去时,他听见了从身边传来的声音。纪勇涛:如果以后有一天不当警察了……

纪勇涛: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去上海。

51.半夜的时候,楚稼君睡不着,抱着被子溜达到卧室,蹲纪勇涛床边:行军床睡得脖子疼。

纪勇涛往旁边挪一挪,给他腾个地方。

夜色静静的,床头柜上放着两张有裂痕的CD盒子,都是邓丽君和张蔷的唱片。楚稼君用指甲扣着那条裂痕,嘀咕:我们要有个家啦。

纪勇涛背对着他:嗯。

楚稼君没动:勇哥,你枕头下面是不是放着枪?

长久的死寂,只听得见外面树叶婆娑声。

纪勇涛的枕头下面确实放着枪。他不用伸手摸就能猜到。

楚稼君翻过身趴在枕头上,读着CD盒子上的歌单:你怕我是楚稼君。

纪勇涛开口问:你是吗?

楚稼君:我是许飞。

楚稼君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趴着抽了起来:我要是楚稼君,你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楚稼君:楚稼君为什么要放过你。

旁边的纪勇涛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笑,肩膀动了。

纪勇涛:对,就是这点想不通。

楚稼君:他都知道这里在抓他了,还不跑吗?还窝你家里睡觉?他图你啥?图你每个月赚二百九?

他不说话了,咬着烟,瞥着旁边男人的背影。

52.做噩梦刚醒的那种庆幸感,是很多人喜欢的。在提心吊胆的噩梦里挣扎,醒来时满身冷汗,却欣慰而笑。

但是这场噩梦,不会醒了。

一趟列车从铁路呼啸而过,遮住人影。火车开过,人影消失无踪。

53.楚稼君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楚稼君反反复复问,问了几乎十几遍。他说着说着就哭了,梦梦在他手里左右乱晃,被晃醒了。

纪勇涛不敢再刺激他:你是楚稼君。

楚稼君: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啊?!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又笑了起来。几乎非人的笑声和孩子尖利的哭声混杂,回荡在深夜公路。

楚稼君:你不说我就杀了她!

纪勇涛:我说会陪你走。

楚稼君:那就走啊!说出口了又反悔算什么东西?!

54.……勇哥,说真的,我是真的没办法。我没得选。

55.楚稼君看着地上的男人,丢掉他的枪,因为打击太重,这把枪的枪托甚至变形了。

楚稼君:勇哥,做人还是得讲诚信的。

楚稼君:我还是决定,得把你一起带走。

56.楚稼君的眼睛充满血泪,像旋涡般像榨汁机般,往昔所有留在体内的柔软与希望全部被打得粉碎——他放弃了刀,把它留在纪勇涛体内,然后夺过那把卡壳的枪,枪口抵住男人眉心,疯狂扣动那不会射出子弹的扳机。

然后,这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逶在他的身上,血发如赤练缠身。趴在他的身上,楚稼君嚎啕大哭。

他哭了很久,哭得精疲力竭。

57.你知道了吗?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为什么要留在爱呀河了吗?

求求你,说你知道吧。

58.男人: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你想成为谁?

纪勇涛笑了几声:有钱人。

男人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纪勇涛:等等。还能改吗?

男人:能。

纪勇涛:……许飞的哥哥。

男人:哪个许飞?

纪勇涛:大学生许飞。

男人:不是楚稼君?

纪勇涛:谁家祖坟喷火能养那玩意儿?

男人:好,那你的弟弟许飞,他是个大学生,他长什么样?

纪勇涛:他……

纪勇涛发现,他脑海中的许飞,长了楚稼君的脸。

他躺在椅子上,呆呆看着天花板。男人问:他如果不是楚稼君,就只是许飞,你愿意不要“纪勇涛”这个身份,要“许飞的哥哥”这个身份?

纪勇涛点头。

男人:这个身份能给你什么?是人生价值?利益?还是……

纪勇涛:没什么,就家里多个人。

男人:你家原本几个人?

纪勇涛:我一个。

男人:那这个身份给你的东西,不叫“家里多个人”,叫“家”。

纪勇涛用手掌盖住脸,低低笑了。

男人:他想要什么身份?是楚稼君,还是许飞?

纪勇涛:他赖着不走,肯定喜欢许飞这个身份。

男人:那他要的也和你一样。

纪勇涛不说话,长长叹了口气。他叹气时,呼气声带着细微的杂音。

59.楚稼君:打车吧,晚上公交很少的。

纪勇涛想动手,但那人另一只手握着枪,枪口对准了他。

楚稼君:我的枪可不会卡壳。

他用枪死死顶着纪勇涛,逼迫男人站起来,隔着路灯灯柱,都只能看见对方的半张脸。

楚稼君:我知道你们出差有每日津贴,很少的,这点钱不多,你拿去。我现在比较困难……

60.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你稍微讲点道理好不好?

61.我们不会有家了。

62.纪勇涛:不会再有了,永远不会再有了。

纪勇涛:……我最后带你一路,跟我走吧,最后这一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手,慢慢地、温柔地,从楚稼君那只绝望的手中解开枪,无声将它握在自己手中。楚稼君的眼里怔怔落着眼泪,他仿佛突然经历了一场葬礼,那个名为家的东西,已被掩埋六尺之下。

纪勇涛将他疲软的身体从地上拖起来,像拖动一个棉布娃娃。

63.大飞啊,我们都没有家啦。

64.狗和人能一起过,狗和狗、人和人,都能一起过。

鬼想,要是没有不当心把人皮弄丢就好了。

鬼走回狗的面前,坐在地上,长发被江风吹乱。狗满足地伏在鬼的膝头,被轻轻抚摸着。

鬼落了很多眼泪,他从死去到活着,似乎从没有像这几次一样落过那么多的泪。

楚稼君紧紧抱着它,让它安心地枕着自己的臂弯。冰冷的枪口,无声靠近它。

江风呼啸,一阵轮渡鸣笛,江水淹没枪响。

65.勇哥,我不舍得对你怎么样,但其他人舍得。

66.楚稼君松了口气,在车里享受短暂的平静:你的伤怎么样?我打电话找你,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纪勇涛:嘴上说不舍得,手上一口气捅三刀。

67.楚稼君一路向他走来,身上的血就一路染红那些野草。他满身是血,将人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谁动你谁死。

他的语气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像是错了音的小提琴。

楚稼君接下来的声音,又带着可怜的哭腔:勇哥,你不要抓我好不好?你就当不知道我的事,我们一起跑路好不好?

68.楚稼君:你要把我卖给单位,换这个东西吗?

纪勇涛那边的红点落了下去,灭了。

纪勇涛:我不会卖掉你的,你要是许飞,我为什么要卖掉你?

楚稼君:我如果是楚稼君呢?

纪勇涛沉默了很久。夜风呼啸过野树林,没有月亮的黑夜,这辆车里的一切,都陷入一场温柔而死寂的华梦。

风声停止后的宁静中,纪勇涛的声音很柔和:那我送你上路。

楚稼君:为什么不直接说杀我?

纪勇涛:不一样的。杀你,是希望你不要再来了;送你上路,是希望你睡一觉,醒过来之后重新再走一遭。

楚稼君的烟燃尽了,红点如红花瓣逶地,淹没于泥泞的黑暗:……你为什么哭了?

纪勇涛的哭声终于抑制不住:因为我想救你的,我想你重新再来过,该有的你都有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没在火车站就认出你,没有在一切开始前就一了百了;我说要给你一个家,但什么都给不了你。

纪勇涛:小飞,我求求你,你把枪给我,我送你上路。就一下的事情,不痛的,你就闭上眼,再睁开眼,睡醒了,你就是个新的人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有爸爸,有妈妈,有学校读,他们会拼命工作,给你买肯德基,买可乐,买大房子……他们会很宝贝你,一点苦都舍不得让你吃……

风从打开的窗外涌入,吹乱楚稼君的长发。他俯身过去,片刻后,纪勇涛身上的绳子被割断了。

69.楚稼君跪坐在河水边,看着河水里自己的样子。他用水洗过脸和手,把上面的血都洗干净。纪勇涛在他背后站着,一簇簇的黑发正飘零入水。

刀刃割断的头发参差不齐,有点狼狈地垂在耳边。割下来的那团头发随水飘走,楚稼君看着它们飘走的方向,默然无声。那张平时总带着笑的脸,在破晓的河岸边,呈现出比河水更为澈冷的宁静。

楚稼君的双唇轻轻颤动:那边没有你,怎么办?

纪勇涛:枪里留两颗子弹。

那把枪被随手丢在地上,已经不再是争抢的目标。楚稼君拿起枪,熟练查看了一下,然后对空放枪。

70.纪勇涛替他修完头发,放下刀,拿起枪。

纪勇涛:人上路的时候得带个东西走的,要不然没法安心去做人。

纪勇涛: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带我走吧。你走了之后我跟着走,你就带上我了。

楚稼君:……那要是我不想再做人呢?

纪勇涛:做人好啊,为什么不想再做人?

楚稼君仰着头,明亮的眼睛映着灰空的鸟群:做只鸟更好吧。

楚稼君吃吃笑:做人好难啊,要学英语,还要学上班。

纪勇涛:做只鸟,做进了肯德基怎么办?

楚稼君:你去吃肯德基啊,这样不就行了。

71.纪勇涛喊他,喊出口的仍是小飞。前面的人也在浅滩淤泥中艰难地逃离,直到纪勇涛喊了那个名字。

纪勇涛:楚稼君。

纪勇涛:都说好了,我们前后脚一起上路,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楚稼君在前面站住,没再走。纪勇涛也放下枪,把枪收了起来。

他回过头,眼角流淌着恻恻的光。

纪勇涛:怎么了?

楚稼君又开始往前走,但这次走得很慢,沿着河岸,低垂着头,慢慢向前走去。

楚稼君:……我不甘心。

纪勇涛也慢慢跟着,走在他身后:还有什么牵挂?

楚稼君:我不知道,我自己都说不出。但我就是不甘心。

两人一时无话,一起走了一段。天色愈发澈亮,落下黛青的影子,烟水似的吹开了夜。

小河中人影凌乱,楚稼君就望着那倒影:我没有过那种日子。

纪勇涛:什么日子。

楚稼君:什么后怕的事都没有,真的就是个普通人,过你们的那种日子。

楚稼君:我装许飞,装得也很累,每天晚上睡不着,一听动静就醒,担心你们查出来我不是许飞。

纪勇涛:你以后就不用装了。以后什么都好了。

楚稼君:……我要是真的是许飞,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纪勇涛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楚稼君的手是冰冷的,大约已做了死的准备,这具身子累了,已经不想再逃了。

72.楚稼君:你为什么没找对象?

纪勇涛: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

楚稼君: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来了之后,你不是还告诉我,家是什么样的吗?

纪勇涛:我不知道,我编的,我就是不想你走,怕你暑假了回老家,毕业了回老家,我就又一个人了。

楚稼君在河边坐了下来,随手抓起一团泥巴,在手心里揉成团:我不管,反正它就是那样的。

纪勇涛点头:对,它就是那样的。

楚稼君:那我上路了,你还会和其他人有新的家吗?

风过芦苇,吹得满河铺满芦苇羽,如雪般盖满河面。纪勇涛轻轻拨开它们,露出一片明镜般的水。

他看着自己的脸,笑了笑:不会的。

纪勇涛:都要陪你上路了,哪还有以后啊?

楚稼君:那,一起上路的话,是不是下辈子会投胎成一家子?

纪勇涛:大概吧,前后脚走,投得会近一点的。

楚稼君:那没投成一家子怎么办?

73.楚稼君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河水里:那你又做错了什么,要陪着我死?你不是说做人好、活着好吗?你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陪我去死?

纪勇涛看着他,努力想笑,可嘴角勉强笑了,眼泪却也不断落下来:可你一个人上路不行啊,你不知道该往哪走啊。你不是想我陪着你吗?

楚稼君摇头:我不要你陪我了,我真的想好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

74.楚稼君:我……我拿十块钱……不,拿两块钱去看电影,拿两块钱租带子……吃饭,买啤酒,吃宵夜,大概每天一块钱……

纪勇涛:那就三十多块啦,算你还剩一百六。

楚稼君:再拿十块钱买烟,还有一百五。

纪勇涛:不用买枪、买子弹,钱很经花的。

楚稼君点点头:再拿五十块钱……

纪勇涛:五十块钱,给谁?

楚稼君低头看着河水中自己晦暗不清的脸:……给梦梦。

楚稼君:给梦梦买奶粉。

纪勇涛一时没有说话。

身后,被惊起的飞鸟离河岸越来越近了。

纪勇涛:小楚,你还有一百呢,还有一百怎么花?

楚稼君:我害怕。

纪勇涛:你不要管他们来了,你不要管,你就想,你已经拿单位工资了,你已经过我们的日子了,你要花掉这个月的津贴,你怎么花?

楚稼君:还有一百……

楚稼君:我想给你买件新的夹克,新的皮鞋。带你去做时髦的头发,给你买邓丽君的磁带……

纪勇涛:够了,不要再给我买了,我东西够了。

楚稼君摇头:还要把钱存起来……

纪勇涛:你还知道存钱?你存钱干什么?有我啊。

楚稼君不哭了,他的泪痕干了,神色平静下来,那双眼睛带着微微的泪红,在河水清冽的冰光下,含笑看着纪勇涛。

楚稼君:把钱存起来,一点一点存起来,给你买车子,买大房子。

他的眼神很安静、很安静,仿佛已经透过纪勇涛,看见了别的什么。

75.楚稼君轻声说:然后,勇哥啊,我就走了。

楚稼君:然后,你就有个新家了。

飞鸟将近,从四面八方涌来。

76.枪口带着微微的颤抖,对准了这个人的眉心。纪勇涛的手指却始终扣不下扳机,因为那双眼睛,平静而清澈地看着自己。

纪勇涛:……小楚,你不要看我,你看天上。

楚稼君的眼神颤动几下,突然扑向他——但却不是困兽之斗,他只是抱紧了纪勇涛,用整个身子抱紧纪勇涛,抱得很紧很紧,就像个害怕打针的孩子,死死缠着父母的怀抱,不敢松开。

楚稼君:我还是怕……我真的很怕……

纪勇涛:好,我们不死,我们一起活,真的,我不杀你了,我把枪放下了,你看……

楚稼君颤抖着抱得更紧:嗯。

纪勇涛:不怕了,不怕了,啊,我们不怕了……

楚稼君:勇哥,我不想死。

纪勇涛:你不会死的。

楚稼君:勇哥,我想和你一起过,想和你回家。

纪勇涛:我们待会儿就回家,甩掉他们,收拾东西,跑得远远的。

楚稼君:勇哥,我忘记带钥匙了。

纪勇涛:没事的,你不用带。

纪勇涛:小楚,我给你留着门,家里的门一直开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77.怀里的身躯,在此刻微微放松,松了口气。他将头深埋在他的怀抱里——这个小得可怜的庇护所,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受任何的伤害。

纪勇涛的手轻轻抚过那些碎乱的黑发。

手的轻抚过后,他的手握住枪,扣动了扳机。

因为被紧紧抱在怀里,这具身体只是抽动了一下,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沉睡在怀抱里。纪勇涛跪在地上,让他的身体缓缓躺在自己膝头,舀了一捧河水,替他洗掉脸上泼溅的血点。

然后他把他安放在如同白雪的芦苇羽里,他在他身边躺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78.枪里没有第二颗子弹。

他坐起身,茫然看着前方。然后他冲进河水里,却发现河水很浅,只能淹没到小腿。

纪勇涛在河水里茫然失措,他看着天空,天上没有飞鸟了,有新的阳光,有许多白雪般的芦苇羽,有很多粉色迷蒙的初霞。

人们循着声音赶到时,纪勇涛正在河水里嘶吼。

79.他们认为纪勇涛是在河里和恶徒搏斗,最后将之击毙的。查验痕迹的技术员否认这一点,开枪点是河岸。于是,人们又猜测,也许是开枪后那人仍然没死,挣扎进了河水,纪勇涛追进了河里……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被发现时是这样的状态,英雄抱着恶徒站在白雪河水里嚎叫,没人知道,每一条人间的河水,会汹涌成怎样的新生命,怎样的美丽新世界。

80.李宇:你下班了?你那个大学生弟弟呢?下课了?

纪勇涛呆呆的,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李宇的女儿更不好意思了:你随便答他几句就行了。

纪勇涛:哎,我弟也快回来了。

他晃晃手里的菜:我先回去做饭了,做饭等他回来。

李宇在家人的簇拥下出了楼道,楼道里,还徘徊着老人口齿不清的声音。纪勇涛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突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是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纪勇涛忘记有多久没听见这种声音了。从前满大街都能听见,后来,好像铃铛都更小了、更轻了,戴耳机的人多了,自行车要个铃铛也没啥用。

他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

那个人下课回到楼下的时候,会把铃铛打得很响。那往往都是楼里生火做饭的时候,油烟气、酱香气、孩子们放学回家的喧闹声、爆米花铁炉爆开的声音、公共广播里的音乐声……

纪勇涛的身子忽然轻了起来,随着那铃铛声,飘入爱呀河曾经的河水之中,被温暖柔软的淤泥紧紧裹住。

81.楚稼君对爆炸的声音敏感,老纪当他想吃米花;楚稼君盯着人想吃肉,老纪当他单纯没见过世面;楚稼君弄得一屋子枪油钞票味,老纪以为他饿肚子吃了不好吃的混沌……狼不甚熟练的藏起尖牙,老纪摸着他的头当他是乖狗狗。

82.后来老纪老年痴呆了,那扇门也许是有意留着,也许真的只是忘了关……

83.小楚是故意打掉那一发子弹的,他想让他的勇哥活下去

84.他先是人民警察,后是他的爱人。

85.爱可以包容一切,但不能颠倒黑白。

86.他觉得他不属于这个社会,却拼命想融入这个社会。

87.有些人,注定下辈子才能做一家人了。

88.他在等一个不带钥匙的人回家。

89.可惜的是,枪里没有第二颗子弹,只剩老纪一个人……

90.楚稼君作为一个连环杀人犯,最后却把头埋在哥哥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向孩子似的看着,安静的等待哥哥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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