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夏夜的风挽着热浪，打在婆娑的梧桐树上，掀起一阵更为广袤的蝉鸣，叫人聒噪烦厌。

　　顾千夜索性放下百叶窗，重重地坐回纯黑的硬皮沙发里，一口一口咝咝地抽着烟，长长地吐着烟气，又醇又香又苦。他撇一眼桌上的文件：格杀令-蒋焕宸！右手的动作忽然一顿，嘴里默念，“蒋……”

　　那是十年前的曲水亭街，由于气温骤降夜雾渐浓，能见度极低，只能通过声音判别敌人方位。

　　顾千夜又斗一阵，觉得胸中血气翻腾，心下郁郁。突然，眼前黑影闪动，他右手腕一翻，袖管中的匕首被飞来的千本击落，随着落地的叮当之声，黑暗里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习惯是致命杀手。”

　　顾千夜左手按住被振得颤抖的右腕，手背青筋暴起，可见对方腕力之强。

　　他靠在腾蛟泉边，借泉涌之声掩盖自己的气脉，左手迅速拆掉额带，连同手枪一起紧紧缠住右腕，然后凝神屏气，监察周围动向，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突然，顾千夜半蹲的身形微振，后颈汗毛炸起，他机械式地回头，额上渐渐显现200毫米的消音器，他凝视对方，虽然黑色面罩挡住大半张脸，但是那双眉目怎么能逃过曾朝夕相对战友的眼睛。

　　比起今夜交锋，让顾千夜更为震惊的是，仅仅一年未见，他竟有此鬼魅身手。

　　想到此处，顾千夜更是谨慎地凝视对方，缓慢起身，趁对方精神松懈，左手架偏头上枪口，右手枪口直抵对方左肋，与此同时，另一只QSW06同时抵在他的头顶。

　　“ 你的动作还是这么慢，吊车尾。”

　　对方的声音回荡在浓浓的雾气中。

　　顾千夜轻笑，自己输了。

　　他索性撤掉抵住对方的枪，摸出烟叼在嘴上，询问对的，“有火么？”

　　对手掏出打火机，为他点上。

　　顾千夜长舒一口气，“好久不见，蒋焕青！”

　　蒋焕青左手的动作一直未变，他打开保险栓，缓缓扣动扳机。

　　顾千夜眼神轻瞟，“没有消音器……这样…好么？”

　　蒋焕青没有说话，眼睛眯成一条缝。

　　突然，幼童的惊叫声像是撕开黑暗的一道闪电，奔袭而来。顾千夜猛然连同口水和香烟喷向对方，待蒋焕青回过头来时，他早已无影无踪。

　　蒋焕青轻咳两声，扔掉擦脸的手帕，寻着记忆中的声源，踢开院门，

　　此时顾千夜脸上面罩碎成两片，贯穿左眼的一道鲜红，汗水混着血液低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一半透明，一半殷红……

　　他搂紧怀中的孩子，安抚道，“焕宸，别哭。”

　　想到这里，他不禁呛了一口，总参三部的烟，从来都不好抽。

　　他前倾身子，手指熟练地捻灭香烟，将文件推回袁秦部长面前。

　　“什么意思？”

　　他抬头凝视坐在对面的人，想要试探他的眼睛，但被架在鼻梁上的一对玻璃镜片完完全全的遮住，在灯光映射下呈现一片湖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