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尸鬼

林肆其实什么都能感觉得到。

　　能听，却像隔着一层水，听不分明。

　　能看，头上虽然蒙着白布，他却依然“看”得到周围的一切。

　　能动，却也不是时刻都能动的，只有晚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僵硬。

　　唯独，不能开口说话。

　　他保留了一些记忆片段，只记得自己落水的那晚，被一个身材超棒的火辣美女引到泳池里面，然后发生了什么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面朝下，在水池里浮浮沉沉，不能呼吸，不能动。

　　他觉得很奇怪，不呼吸居然也不难受，丝毫没有窒息感，一定是那个火辣美女做的手脚，自己多数是被下药了。

　　当他看到楼下的林霖时，还挺开心，他觉得终于能获救了，直到后来，他被拖出水池，这才听清了其余几人的话。

　　他们说他死了，简直是世纪大谎，死了还能听见？虽然听不太清，总有种隔着水的感觉，但他自认为，这是药物后遗症。

　　他只是急，不能出声不能动，他急于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他感觉自己僵硬地被拖回房间，被裹上一层白布，被一堆冰块环绕着，像一块被冻住的生鲜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渐渐绝望，终于不再奢望他人的救助。

　　他想通了，这些人一定是故意的，他们合力除掉了自己这个参与者，少了自己，他们就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理，直到，他突然觉得身体的禁锢消失了，虽然依旧僵硬，但，真的能动了。

　　他欣喜，他要出去找那些人理论，凭什么针对自己？

　　关节僵硬无法做出太多屈伸动作，他试了好久都没办法取下身上的白布，好在，挣扎间，手脚都能出来了。

　　电子门禁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动打开了，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直胳膊直腿的走了出去。

　　他想一个一个敲门，一个一个问清楚，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结果，每一个门都进不去。

　　像有一层透明的隔阂，他好不容易蹭到门口，就会被无形的阻隔给推出去。

　　他试过了每一个房间，最后连自己的房间都进不去了。

　　“嘻嘻！看它，真傻，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死了！”

　　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明显一男一女，女声似乎挺友好，男声相对就十分不耐烦，林肆艰难地转向声音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见。

　　“它在找我们呢！嘻嘻，找不到的！”

　　“走吧，一只没成型的尸鬼而已，再不去冰柜冻着，自己就要腐烂了，怕是尸鬼也做不成，到时候成了一堆会活动的腐肉枯骨，想想都觉得恶心。”

　　林肆遍寻不着人影，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进耳朵里，他下意识觉得闹鬼了。

　　“嘻嘻，他居然觉得我们是鬼，傻到家了！”

　　“尸鬼本来就没智力。”男声不屑。

　　“你不觉得他现在很迷茫吗？给他指点一下迷津，不也挺好的么！”

　　“你？去给一只尸鬼指点迷津？你不觉得会被鹦鹉他们嘲笑么？”男声很是不屑，“跟它烦什么，走呀，走呀，鹦鹉等我们呢！”

　　“好吧，等等，这是我见过的第一只尸鬼，我得给他标记一下。”

　　林肆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听那个女声欢快地说了一句：“好了，走吧！”

　　声音消失了，林肆却怔住了，这声音也说自己死了，可他明明还能动，还有思维。

　　自己真的成了尸鬼？

　　仔细想了想，他这么僵硬的关节，是怎么爬起来的？好像突然就站起来了，自己是尸体么？

　　他看了看身体，不用低头，他能看见全身，包括内脏。

　　他突然觉得恶心，他的身体呈现一种死灰的白，被水泡了一夜后，已经发涨了。

　　内脏也是，肺里面灌满了水，胃也是，难怪整个腹部膨胀了许多。

　　大概是天气原因，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开始隐隐呈现出腐烂的迹象。

　　那两个声音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他要去冰柜里，他不能，也不想变成一堆到处行走的腐肉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