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一阵夜风刮过,理事长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
欢快织围巾的黑主灰阎和百无聊赖拨弄手中铃铛的锥生一缕一起抬起头。
玖兰枢的声音随夜风而至。
玖兰枢“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玖兰枢“管教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所以来晚了。”
黑主灰阎“孩子?”
黑主灰阎玩味地笑。
别人听这话,还真以为是个顽劣的孩童哩!他却知道他口中这个孩子其实是他名义的叔叔,玖兰李士。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始祖吸血鬼重生的人吧!
不知天高地厚,也就只有他会这样说玖兰李士。
玖兰李士于他来说,都是一个必须小心应对的对手呢!
当初,从他手上抢走树理的就是他。他枉顾树理心愿,强行把她转化成纯血种。以为借着血之羁绊,树理就会深深爱上他。
没想到树理真正爱上的是,性情温和,对她怀有愧疚心情同时深深爱着她的悠。
还好是玖兰悠,他都在心里长松一口气。
玖兰李士只懂占有,不懂尊重。
想到玖兰李士被玖兰枢当成孩子一样训斥,黑主灰阎忍不住勾起嘴角。
在这么一个严肃的场合,真是不合规矩。
玖兰枢今日穿得特别正式,深黑西服,标志着身份的血色蔷薇。仿佛是要去赶赴耶路撒冷见证耶稣复活走出石墓的信徒。
当然,作为吸血鬼,他不可能信奉耶稣。吸血鬼的灵魂不上天堂,也不下地狱,只归于死神。吸血鬼只信奉这个死神。
何谓死神,西方没有一部教典中存在死神,都在宣扬耶和华是世界上唯一的神。
但就算是大和这个小小的岛国,也不只有一个神,河神,山河,房屋神,海神,农业神,风神,太阳神,月神等等。后来还演变出死神,灵魂的使者。
但前面我们说了,吸血鬼的灵魂不下地狱。那么任何存在于地狱的死神,都不是吸血鬼的最终归宿。
吸血鬼最终归于的那个死神,存在于无尽寂寥的虚空中。
那处蒙昧,尚未被开发,不会有任何干扰,是真正的宁静祥和之地。
这些都是以前树理告诉他的。树理喜欢用想象力把一切带着悲剧色彩的东西美化。和她在一起,处处都是仙境。
希望真有那样一个地方,没有纷争,没有伤害。树理和悠在那里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枢也欲启程,去那样一个地方。做为老友,默默祝福就好,不必劝慰。
劝慰就会毁掉他悲惨人生唯一的一份安慰。
虽然这样想,黑主灰阎还是没控制住,让眼泪从内侧眼角冒了出来,晶光一闪。
黑主灰阎不敢再盯着玖兰枢胸前那枚深红的蔷薇胸针看,背过身道。
黑主灰阎“你们谈,我去医院看看优姬的情况。”
找个由头,离开了这个死神笼罩的压抑空间。
锥生一缕不知天高地厚?
锥生一缕莫非是零!
锥生一缕拔出零留给他的魄月刀,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玖兰枢,目光如炬。
后山牧场,他折辱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把他挫骨扬灰十万次,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玖兰枢扫了眼他手上闪着寒光的魄月刀,轻蔑一笑,依旧无所畏惧地走向锥生一缕。
三步处……两步处……一步处。
玖兰枢深邃明亮,具有压迫性的眼眸锁定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锥生一缕的心脏越跳越快,一声声抨击他的耳膜,他身为人类都觉得吵,更别说对方了。
锥生一缕向玖兰枢挥刀,试图挽回一些颜面。手却在不住地颤抖,刀尖根本对不准玖兰枢的心脏,更别说给他致命一击了。
眼前一晃,玖兰枢没见过阳光,白得血管轻易可见的手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锋利的指甲刮过他的面颊。
想起他用能力折断锥生零骨头的场景。
咔嚓,咔嚓,每一声都伴随着死去活来的疼痛。他感同身受。
锥生一缕退后一步,用刀对着玖兰枢的喉咙威胁。
锥生一缕“别过来!”
玖兰枢锋利的指甲一划,魄月刀齐刀柄整个断裂。
锥生一缕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看得很清楚,整个过程,玖兰枢根本没有碰触刀身。他用的不是身体的力量,而是另外一种更为神秘的力量。
人类面对未知都是恐惧的,锥生一缕也不例外。
他恐惧地看着,玖兰枢仅扫视了空荡荡的刀柄一眼,刀刃便重新长了出来。确实是凭空长出来的,原来的那柄刀刃还躺在他脚下。
也就是说,他利用周围的物质重新造了一口刀,和原来断掉的残端无缝地拼接在一起。
如此精微的操纵力多可怕呀!想想,他只要动动念头,就能让敌人化为灰烬。
锥生一缕惊出了一身冷汗。穿在制服里面的白衬衣吸收汗水贴在肉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第一次意识到,锥生零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他深深佩服他的勇气与坚韧不拔。
这两者,是他所不具有的。
明明是同一个受精卵发育而来,他和锥生零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下。他时常在心里埋怨。
上天真是不公,它没赋予他对抗命运的能力,也没赋予他面对命运的勇气。
他偏心地把这两样东西都给了锥生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