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所见之物

少年静静地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紧贴在他的面颊上，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那被遮盖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然后，他唇启轻语。

“我做不到。”

“不管让我去相信你也好，告诉你真相也好，这些……太突然了，我都做不到。”

“我只想相信我眼前所看到的、见到的，就算是虚假的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什么都做不到的人。

他就像是悬挂在悬崖上的独行人，只有一支小小的树枝让他不足以落下去。

他的手用力的拉住绳子，自己将自己吊在上面，但是绳子的另一头却挂在他的脖子上。

像是在自救，又像是在自戕。

希薇尔看着眼前依旧低垂着脑袋的少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面颊，她看不见巫稻夜此刻的表情。

但能感觉出来的是，那种扑面而来的丧气……

壑里溢出来的色彩，缤纷的，复杂的，或喜或悲的，无数的颜色冗杂交织最后沉淀为空虚的黑。

这样的空洞……如此的悲哀。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她轻轻地叹息道。

“你也没有相信我的理由，不是吗？”

巫稻夜那瘦小的肩膀猛然一颤。

魔女伸出手，轻轻地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开，向他展露出微笑， “无法去相信任何人的话，那就让别人去相信你吧。”

“只是这点，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可以做到……吗？

巫稻夜清澈的红瞳抬起，不惹尘埃，被光折射出浅浅的倒影。

好像曾经也有某个人对他说出过这样的话。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你。”巫稻夜说道。

“你应该谢的不是我。”黑发的少女摇了摇头，她似乎意有所指，“是你旁边的那棵小草救了你。”

经她这么一说，巫稻夜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让原先的计划被全然打破。

“这样啊……”

他蹲下身子，手掌轻轻抚向那株不起眼的小草，嘴唇蠕动。

蓝银草欢快地摇动着自己的叶子，抽出了一根枝茎缠绕在少年的手指上。这人性化的动作让巫稻夜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虽然打扰你们很不好意思，但增进感情就到此为止吧。”希薇尔隐去了实体，将意识转移到了精神之海里。“有个大家伙要来了。”

她突然严肃的话语使巫稻夜先是一愣。

“发生了什么？”巫稻夜脸色凝重地问道。

“一只‘寻迹而来’的魂兽。”她回答道。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寂静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

一阵凉风的袭来卷起了铺落在地面上的枯叶，破空声伴随着这些落叶一齐向他扑来。

巫稻夜连忙用胳膊挡着脸，眯起的眼睛紧紧地盯向了前方的身影。

只在一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藏身在茂密枝叶里的白色影子，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正冲向他所在的方向。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还有那熟悉的身影。

“魂兽，难道真的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