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期第二话：凛冬将至

“转眼间，我已经3岁啦！

但我眼睛还没睁开，其实用不着睁开，三年时间我已经习惯了与黑暗相伴，当然这不是该庆幸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并非无法视物。只要仔细观想，不需要眼睛也能看见的，那是每个生灵的灵魂之火。

比如父亲塞班是一只头角峥嵘的金色猴子，母亲洛米涅是一团摇曳的火光，马库斯也是猴子，但光芒暗淡。还有一些普通民众，特别是人多的时候，我看向他们，黑暗里总会时不时冒出来星星点点的光，令人仿若置身星空之下。

今生，我仍然是个自命不凡的人。这取自我的很多个记忆。这些记忆零零散散，有时一觉醒来就会多出几个片段，但我觉得那不过就像周末看了的一场电影，或者闲暇时做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知道，不管主角怎样精彩亦或悲惨的一生，也与现在的我无关。

这些记忆会指导我生活，却不会成为我的生活。

今天想到哪里，是的，我看不见这个世界除了生灵以外的任何东西，一个盲子，闲暇的时候闻闻花香，躺在平坦的草地上自由翻滚，呼吸新鲜的自然空气，再者就是安静坐着思考人生。

整理记忆片段仍是主要的，因为我在记忆里找到了乐趣，那些我未曾见过的东西，记忆里拥有过。纯净无垠的夜空，壮阔的海洋，广袤的森林，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

总会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以上种种，时常会令我忘记自己是一个盲子的事实。”

“Paul！”是塞班的声音，离得不远。

塞班在门口驻足。看着独自玩耍的保罗，他心中苦涩，儿子的出生引动天雷，他因与之对抗失去了一身力量，至今仍未能恢复。但失去的力量他可以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保罗身世之谜，剑士与魔女的结合，在这个时代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或许这就是上天不容允许的原因。

孩子未降世之前，他为了守护与洛米涅的爱情，毅然放弃了在人类社会拼搏多年取得的名与利，带着妻子脱离世俗而建立J部落。他自责，是自己的弱小造成家人的无助，也是自己的弱小让部落毁于一旦，过着现在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

没错，是居无定所。那场异变并没有成功抹杀保罗，在最后关头从婴儿体内冒出一股神秘力量挡住了天威，之后紫雷暴动，将无处宣泄的怒火洒向大地。

马库斯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情景。洛米涅魔力透支昏迷，风暴散去，场中仅剩小保罗一人。

他趁着雷电未降急忙冲了过去，但就在他抱起保罗的瞬间，天空猛然一亮，雷声炸响，他头皮发麻，绝望令人窒息，直到世界失去一切声音。

马库斯清醒过来的时候，部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满目疮痍，断壁残垣述说着过往和悲伤。

婴儿安静地坐在他身旁，马库斯知道那场灾难定然是保罗救了他。

“哎，父亲来啦！”

“快回来，你马库斯叔叔回来了，开饭啦！”

顺着声音朝着塞班跑去，保罗小步子跌跌撞撞地，煞是可爱。门前的塞班也不禁莞尔一笑，可就在这时——

噔！噔噔！

“是兽群！”马库斯急匆匆地跑过来。

塞班迅速抱起保罗，洛米涅也从里屋出来，不过他们并不慌乱，保罗也是如此。这三年的经历加速了他的成熟，生活的风浪不过如此，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再开，击倒了重来。

很快他们就被一群不速之客包围，密密麻麻的光团，足有上百之多。他们的灵魂形态是半人马。传言半人马受上天眷顾，听天调遣。

虽然听马库斯描述，那是一种头上长角的古怪生物，脾气暴躁，头领是个会说话的长毛怪，趾高气扬地宣称这里是他们的土地，要他们离开。或许因为他们敌多我寡，塞班他们再次被迫离开。

“像类似的情景发生过很多遍，这两年，我们辗转了很多地方。大部分流浪者都会在旅途中找到足矣安生的部落，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生活。

但现在是饥荒年代，即使以前的J部落里不分你我，可如果食物短缺，人越多反而会让人感觉越紧迫。很多人的离开都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

我见过好几个部落的人，他们向往神国，他们信仰魔神，他们的灵魂形态不一而足，但马库斯说他们都是人类，而我看到的人类形态有些是狼，有些是猪。或许那才是他们本质的形态，人性只是他们在这片苍穹下生活的一种伪装。”

得得，得得。

前方出现一队人马，马蹄踏步声整齐划一。

“停下，停下！”

布伦骑士对着他们一行四人高呼，“这里是暴雪国防边界，前方发生暴乱，无关者迅速撤离。”

哦，原来到国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