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也不知道就这么看着010在纸上涂涂画画多久了，耳边的哽咽的絮絮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小，010动笔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林墨就那么靠在沙发上看着感受着面前的一切，感受着时间一点点的从自己身边溜走。
“嘎吱。”木门的声音酸的让人牙痒。
推开门的是070，两手都是暗红色的鲜血。080在后面，情况也不必070好多少，白色的外套上也零零星星的都是血。
050和080满脸麻木，在四个人的注视下径直的走到水池边，用水不断冲刷着双手，暗红色的液体被顺着两人的手指缓缓流下。
“人多醒了。失血太多，不能受太大刺激，最好尽快送去医院。”080一边用力把手搓的通红一边言简意赅的和身边眼泪都没擦干的020说话。
020顾不得许多，径直跑到060的房间里，林墨和050由于是男生不方便做太多，只能扒着门框看。
房间里比之前好不了多少，甚至于更惨了些，除了之前被血染红的床单和睡衣，现在床边堆的都是被揉成一团的暗红色和白色相间的纱布团，还有一些塑料壳和纸盒，七零八落的。感觉起来像是两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手术，虽然实际情况也差不多。
020在面无表情的060旁边用早就准备好的温毛巾一点点擦拭着060被血污弄脏的脸。
060只是疲惫虚弱的躺在床上，不哭也没喊疼，任由020在旁边不断用毛巾擦拭。高马尾散乱的枕在头下，一半被血黏在一起又黑又脏，另一半披散在头下，白色的绷带整整齐齐的绑住了060的半个脑袋。
林墨听见020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内容无非是那些之前说了很多遍的抱歉什么的。
“女孩子聊天我们就别探头探脑了。”050无意间回头看见080和070一脸认真的坐在餐桌旁，把林墨从060的房间里拉出来，顺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是谁，说吧。”等050带着林墨坐下后070一反常态，语气沉重且严肃。
餐桌上想当然的陷入一片沉默。
“我们上次凭着有监控不再追查，一方面是我们不知道到底谁也不想知道有什么私人恩怨，二是大家都要一起生活彼此留点面子。”070严肃的把桌边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但这次，对女孩子动手就tm过分了吧！”
“这次不和上次一样吗，谁都没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050也不再和之前的小流氓一样的姿势，学着林墨一样坐在桌边。
“这次是范围变得更小了。时间就是昨晚大家睡觉到今早我起床——7点17分之前。但这段时间内我一直在林墨的对面照顾他。”070主动做林墨的无罪证人。
林墨虽然坐在位置上发呆，但也能听出070的话外音。
“是这样，昨晚我发烧就一直是半睡半醒状态。他确实是照顾我一晚上。”林墨也给070做无罪证人。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犯人就在我们几个人之中？”050斜着眼打量070。
“昨晚23点左右睡觉，半夜2点快3点的时候醒来一次，五分钟后继续入睡，早8点左右起床。”这次开口的是个很稀薄的女声，声音和060的微弱不一样，这次的声音更虚弱，有点像是几张报纸在风中发出的那种声音。
林墨顺着声音看去，是坐在餐桌尽头的010。
（那个女生。）
林墨印象里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010就是眼前这张短发和刘海，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至于那些让林墨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现在那种感觉都存在着。
“你说，你3点左右起来一次？”070对这个在自己清醒时刻之外的时间点很敏感。
“是。”
（3点左右，那个时候......）
林墨脑子里浮现出昨晚的那个声音。
“那你有......”070还准备问什么被林墨突然打断。
“那个，我问一下昨晚这个时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林墨急切想要论证自己的记忆。
“声音。”010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并没有。”很平淡的语气。
“那你昨晚起来干什么了，有没有离开你的屋子。”
“就是吃药。吃完就睡了。”
“吃药？你是哪里不舒服吗？”070准备问道底。
“我的行为已经说完了。”010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任凭070怎么问这个短发的女孩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翻看着自己面前的本子。
“040......你为什么问昨晚3点多？还有声音什么的。”
“这......我就是那个时间刚好醒着。”林墨已经无法判断昨夜的记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只是觉得如果那个时候有人有什么动作的话一定会有声音的。”
“对了，说到声音，这次的凶器呢？是什么？”050盯着010和林墨看了好久才说话。
“石头。”080轻描淡写的从板凳下面掏出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扔在桌面上。石头一半显然是沾着血迹后来被擦除了，现在只剩丝丝血痕证明这块石头的罪业。
和上次在030房间里的石头不同，这次的石头不再有棱角，而是很圆润的一块鹅卵石，同样的，在沙滩上遍地都是。
“这块石头.....”林墨隔着半个桌子看了好久。
“你见过？”
“不，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上次是那种这次却变成了鹅卵石。”
“倒也因为是鹅卵石，保住了那个女孩一命。”070恶狠狠的看着那颗鹅卵石。“索性没有棱角，在击打那个女孩太阳穴的时候只是造成了一些外出血，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那为什么凶手不再......”林墨突然意识到上一次030是被人一击毙命的。
“那丫头可能在第一次受击的时候被打晕了，没有反抗，让凶手误以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林墨对这次070什么都知道的表现感到非常意外，上一次的时候还是个只会抱着红肠啃的人，这次像是换了个人。
“他和我说的。”070朝着080的方向摇了摇脑袋。
“你又怎么知道的？你不会就是凶手吧？你是在贼喊做贼？”050顺着070的视线看着一直不作声的080，一顿尖锐的质疑。
“我是.......我就知道。”080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随着050话里的意味越来越刻薄，林墨能看见斜对面的080额头的血管一点点爆出。“你可以怀疑我，但我告诉你昨晚没有人证的人并不止我，而且我离那件屋子是最远的，相反你是最近的。”
“我......他妈的。”050骂骂咧咧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有个问题。”林墨看着桌子上的气氛越来越微妙，只能开口。“为什么要换石头。就是如果还用那种棱角的石头不是更好，就，更简单。”
“如果人用力握着表面粗糙的东西时候会发生什么。”080用一个问题回答林墨的问题。
“呃，握紧？”林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自己大学运动会丢实心球的样子。
“磨损，或者擦伤。”回答这个问题的是070。“我之前......我在健身房带过一段时间。”
“所以，凶手第一次作案的时候被石头划伤了？”林墨顺着070的思路。
“所以这次要换圆滑的石头。”
“伸手吧。”080带头把双手摊在桌面上。
080修长的双手上还没有一点污秽，一起进行急救的070指缝里还残留着一丝血污，010的手指纤细连骨节都没有额外的突出。再旁边050的手掌黝黑，掌心还有一些老茧。
“干嘛呢？”020轻轻的门关上，从屋里走了出来，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些泪痕没擦干。
“那孩子怎么样了？”林墨忘了把手收回来。
“喂了点080留的药，睡着了。”020走到餐桌边林墨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痕，而且眼神疲惫。
“没有止痛药，只能用安眠药代替了。”080看了看020的憔悴样。“在找犯人。”
“看手心就能找到犯人？”020把手里带着血的毛巾扔到一边。
“不知道，试试看吧。”林墨怂了怂肩膀。
“我也来。”020很难的挤出一抹笑，学着林墨的样子把手心朝上摊在桌面上。
林墨觉得屋子里的灯并不是特别的刺眼，自己的脑子里虽然有一点点混乱，但也绝对不至于看错，哪怕自己看错了，070和050的表情也不会出错，那种表情里带着吃惊和诧异。
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觉的话，020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第三个指节上明晃晃的有三道斜斜的擦痕，因为结痂显现出淡淡的浅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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